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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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兔死狐悲之叹,扶风王夺妻一案举国皆知,后又牵扯出陈允南殴妻案,其妻假死潜逃案,朝野都为之侧目。论私,我与陈允南是同年,本该避嫌,论公,我不过是刑部一小小主事,上有郎中、侍郎,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来审理此案。谨言,我不瞒你,自接到旨意的那天起,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韩子升得罪扶风王,被打发去云南做参政,胡大人酒后失言,被圣上骂作‘禽兽不如’,二十年宦海生涯,竟得不到一个善终。凡是与扶风王做对的人,最后都落得个被贬的下场,殷鉴在前,我实在是惶恐啊。”
孙彦听完,放声大笑。
张骢皱眉:“你笑什么?”
孙彦笑了好半晌方才停下,摆摆手道:“仲远兄,不要怪我失礼,我是笑你目光短浅,只看到其中的险,却未看到其中的机遇。”
这话说得难听,但张骢是个憨厚性子,也不怎么生气,只是不解:“什么机遇?你别是老毛病又犯了罢?”
孙彦字谨言,本人却与“谨言”二字无半分关系,他性格狂妄自大,举止放诞,好空谈,好大言,也是延和二十二年的进士,做得一手好八股,本该高中魁首,怪就怪他出场那日口出狂言,说状元郎非他莫属,主考官一听,此子言行太过无状,便将他降到了二甲十九名。
他与陈适、韩越、张骢一样,都是庶吉士,后来又任户科给事中,上《陈事十疏》,抨击时政,是没事都要找事的性子。
前不久陈适寿衣死谏,他也掺合了一脚,被锦衣卫抓去诏狱过了一夜,别人出狱后,都夹起尾巴老实过日子,唯有他死性不改,一直上蹿下跳发表言论,在陈适殴打发妻一事揭露后,又是他第一个与陈适割袍断义,给出的理由是打女人的人不值得相交。
所以也不怪张骢有此一问,他担心孙彦又是在装神弄鬼。
孙彦莞尔一笑:“仲远兄,我问你,你觉得圣上知道你和陈允南有私交吗?”
张骢愣了愣:“应该……知道罢?”
他也是乙酉诗社的成员,去年西苑避暑,他们这群人因在背后说怀钰坏话,被他提溜到校场比马球,当时张骢就在其中。
孙彦进一步解释道:“圣上耳聪目明,全京城大大小小的事,没有他不清楚的,你想想,胡宗周和自己的门生在烟雨楼关起门来宴饮,席上他们每人说过的话,圣上竟然了如指掌,你与陈允南的交情又不是什么秘密,圣上怎会不知情?他既然知道你与陈允南是好友,还点名让你来审理这桩案子,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张骢道:“我怎么没想过?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圣上是想让你判小王爷输。”
“什么?”张骢大惊失色,警惕地望了望四周,“你可别胡言乱语。”
孙彦冷笑道:“我今日胡言一番,听与不听,全在贤兄一念之间。”
他站起身,为他指点迷津:“你说的不错,你不过是刑部小小主事,在你头上,还有员外郎,还有郎中,还有左右侍郎,就算这些都不提,那也还有都察院和大理寺,可圣上为何不选这些人,偏偏提名让你来审结此案?”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圣上也想让小王爷输,王爷当街夺妻,惹来天下人物议,就算是出于好心,圣上心中也未必赞同,但此事难就难在,他不好直接说出来,以免破坏他和殿下的叔侄情份,这个恶人只能让底下人来做。可诸臣无一人能揣摩透彻圣意,蓟大人太刚直,若让他主审,会弄得事情不好收场,若让王部院来主审,他又会一昧偏袒王爷,与圣上的初衷相去甚远,圣上思来想去,也只能让你这个小小刑部主事来审了,就看你能不能领悟圣心了。”
孙彦说到这里,猛地停住脚步,回首笑道:“仲远兄,你尽管判小王爷输,我敢保证,圣上不仅不会怪你,反而会嘉奖你,兄若照此办理,必有高升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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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下旬,经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合议过后,认为陈适殴打发妻实属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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