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礼物
第(2/3)节
底的绿肩章上缀一颗金星,浓眉深目,不苟言笑。谢舒音对这死了也要正军姿的男人全无印象,哪怕知晓存着血缘牵绊,心下也没有半点触动,淡淡扫过一眼就算是尽了意,旋即转向右侧。
右边是张很普通的中年女人的遗照。略平的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五官是一种古典式的含蓄修俊,正温和地笑着,身上穿着件米底素色碎花的衬衫。
相片里的女人要比男人年轻许多,眼角额头都还没来得及爬上细密的褶子,只是多经了两冬的寒风,这张脸略略显得有些褪色。
谢舒音下意识抬手擦了擦她的脸,眉眼更清楚,笑容也更鲜明,甚至还能瞧见一个笑涡。
二十七岁的深秋,她终于得到了母亲的一个微笑,即使这笑不独是对着她,而是慷慨地对这座坟墓的所有访客。
谢予淮始终注视着她的举动,见她抚摸其母的相片,沉吟片刻,低声开口:“季阿姨的事,我很抱歉,那时候……”
“哥哥不必道歉,我都知道的。是他不想让我回来。”
谢舒音神情平静,这双和墓中人如出一辙的凤眼里找不到什么深切的追忆之色,只有云影天光辗转,淡淡地映在里面,“而且,那时候疫情也很严重,出入关都卡得紧。我也回不来。”
他不知该如何回应,便又自然而然地卡了壳,默然站定在她身侧。眼神撇开,复又调转回来,隐晦地触着她的耳。
莹润透光的耳垂,耳畔散落一缕不定型的碎发,秋水一样在风里静谧地漂流着。桂花香的源头就在那里。
谢舒音静站了一会,低下头,从手提袋里取了个物件,摆在母亲墓前。她又俯身下去摆弄一阵,“喀”地一声响,水晶球开始旋转,淙淙的钢琴曲声从八音盒中悠然流淌而出。
水晶球里,芭蕾小人单足点地,舞裙划出一个完满的圆,一圈又一圈不停旋舞。所有被红鞋子诅咒的舞者都被凝缩进这样的水晶球里,完美又机械地律动着,发条不曾疲敝,舞蹈永不停歇。
“哥哥,好看吗?”
谢予淮点点头。
得到认可,谢舒音微微笑起来,“这是我在意国拉蒂诺小镇集市买的,摊主是一个八十三岁的老奶奶。不算便宜,换算成人民币大概是六百多块,不过那老奶奶说,这是她过世的丈夫亲手制作的……其实,也有可能是她在温州商人那里进的货吧,我不知道……但她长得有一点点像我姥姥。”
说到这,谢舒音顿了会,抬手将鬓边被风吹乱的发绕到耳侧。
“哥哥,你知道吗?”
谢予淮侧耳倾听,谢舒音垂着眼帘,继续轻声喃喃:“小时候,妈妈第一次给我买的礼物,就是这个。连曲子都一模一样。”
谢予淮深吸口气,许久以后才寻回了自己的思绪,似小心翼翼般瞥她一眼,低声问:“那时候……你喜欢吗?”
“喜欢什么?”
“那个……礼物。”谢予淮咳了一声。
闻言,谢舒音眸光轻闪,像是撞上了一段久远而柔和的回忆,于是点点头笑起来:“嗯。喜欢的。”
“喜欢就好。”男人的唇角微不可查地一提。
一滴雨砸落在她唇畔,接着两滴、三滴,碎碎滴在眼眶和脸颊上,很快,视野里的雨丝就牵连成片。
二人都没有带伞,看完了故人,也是时候转身打道回府了。那个精致的水晶球八音盒谢舒音没有带走,它仍在雨中旋转、奏乐,上了弦的发条小人会一直舞下去,直到它电池寿命的终结。
陵园地势虽高,地下排水却做得不大好。两个人并肩走在积水的小径上,满地厚积的落叶承起淅沥雨声。谢舒音一不留神踩到片湿滑的青苔,身子歪了下,立时被谢予淮搂住。
“……小心。”
大掌一收即松,他并没有看她一眼,就这么松了手,紧走一步急急跨到她的正前方。
“谢谢哥哥。”
谢予淮没有回话。
谢舒音思量一阵,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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