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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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威,反倒寥寥数笔道尽君恩。只请薛将军为国为民,正值春种,战事不得起,否则这一年将万民流离。
薛弋寒眼见胡族退却,忧是调虎离山之计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一方细细安排了副将宋柏镇疆,一方带了寥寥几个亲信快马赶自京中。
殊不知,京城之事远比边疆来的水深火热,一头扎进来,便再也爬不出去。这一场波云诡谲,日后稗官野史不知道是怎样的笔墨千行。可发生起来,这前后不过半月余而已。
老刘敲门之时,薛凌正散了头发,对着铜镜,将一堆京城时兴珠花竭尽所能的往头上插。忽听得父亲叫她过去,吓得手忙脚乱将其拔下来悉数扔在地上,又飞快的挽了个发髻,束上男子发冠。方才开门问老刘:“这么晚了父亲叫我何事?”
老刘是将军府多年的老人了,自老将军还是少将军便陪着。老将军去世,又在府里守着老夫人数十来载,对今日局势也算明了。眼前的孩子不过十三四岁,边关长大的娃说是凛冽,也还是个娃。他长叹一口气:“将军的事儿,咱做下人的哪儿知,小少爷你赶紧去吧。”
未立战功之前,薛家儿郎一律不得称少将军。是以边关的几个将领都叫她小崽子,其他人就一直喊她少爷。到了书房,薛凌瞧着只剩下薛弋寒和鲁文安还在。
鲁文安这名字听着文绉绉,实际是个标准武夫长相,出生寒门,父母一心指望他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最后却跟薛弋寒讨了十几年饭吃。眼见得薛凌进来,薛弋寒方才打起精神,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落儿。”
薛凌心中一凛,父亲已经好久不这样叫她。但她与薛弋寒生分已一年有余只生硬着喊了一声父亲转而又软着嗓子喊鲁伯伯。薛弋寒盯着眼前的少女,他的儿子。
十三年多了,那一夜的猩红,见惯生死的他也不敢去多回忆。先帝永乐年间,胡族五部联合集二十万大军攻梁,这一仗异常惨烈,此战之后,换来的是西北境外是数十年安宁。对于薛弋寒而言,也换来了这一生这一生最大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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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夜奔
西北边关绵延数百公里,茫茫戈壁一览无余,无屏障可依,易攻难守。薛家在此经营数代,建平安两城,薛弋寒长期驻守平城,寻常战事守城即可,但此处断不能把战场拉倒城里,这两座城池已是最后一道防线,闪失不得。故薛家探得胡族异动,便集兵出城数十公里安营扎寨,阻二十万大军南下。
烽烟燃起之日,将军夫人柳玉柔怀胎八月有余,只说是还有日子要熬。却不知他一出城,数日不得归。柳玉柔原是京中孤女,在薛弋寒回朝之日街边一碗豆花缘起,冒天下之大不韪结了秦晋。她一介民女,怎能在高门朱户里活的自在?薛老夫人对这个儿媳又颇为看不上。一商量,便生死跟着薛弋寒。
她随军年余,只说平城城内黄发垂髫怡乐自知。殊不知一朝战起,便是最名贵的香料亦掩不住空气中的血腥。既惊又怕还日日担心薛弋寒安危,身子再也撑不住。等薛弋寒一身淋漓冲进房内,便只听得最后一句话:“弋寒,你要照顾……好……好……他……照顾好他,不要……不要……让他当将军。”
字不成句,而后薛弋寒怀里就只剩一具躯体。昔日软玉温香,今朝抱起,和战场上断臂残肢一般无二。剧痛在胸口堆积,直刺的薛弋寒呼吸都不顺。
老李头却上来哆嗦着跟他说:“将军,少爷怕是不行了,夫人早产,他恐是胎里带疾。哭都没音了。”
薛弋寒只觉得心脏都缩成一团,眼中已经带了泪。回头怒视着老李头:“你胡几把说些什么,听不到哭的那么响吗?”
屋内是有一个婴儿哭的中气十足,以至于薛弋寒进来一门心思全扑在柳玉柔身上。老李头吓的一抖。薛弋寒出身高门,虽是粗狂,却也自重身份,这般口不择言是他没见过的。只得颤巍巍的跟薛弋寒讲:“我说的不是小……小姐,我说的是小少爷。夫人她生完小姐实在太虚,小少爷怕是憋得久了些,怕是……怕是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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