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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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朝堂,恬于丧元灭祀,位列贰臣?”
此时,杨真宝词锋初现,先前站在他身边的老者也慢慢向后一步,大有不愿陷入其纠纷之意。
而陆微也昂首玉立,毫不退让,即刻回击:“古人有云,心安之处,即故乡也。本朝太祖,塞外北人,不愿与匈奴同伍,入关建国,虽坐拥河洛,一日三餐仍为羶肉酪浆,正朔常朝仍为散发胡服。太祖是何居心,不知郎君可否试言之?”
杨真宝未曾想到对方用皇室先祖将自己引入坑陷之局,一时慌张语噎。
然而陆微并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继续道:“其实衣食随以桑梓,如同发肤授于父母,血胤相承,无论身之所居,志之所在,不敢忘矣。因此吾虽为魏国子民,而饭必鱼稻,饮必茶羹,衣则中夏右衽,冠则上国簪冕。至于蒙面之举,昔日乡国逢难,吾首碎秦庭,却不得无衣之赋。身离楚野,而徒伤带剑之辞。是故吾深恨自己愚庸顽锢,弩疲椎钝,有负桑梓,愧对血亲,因此以纱遮面,日日自省。只是这位小郎君,堂而皇之言自己心胸光明照朗,却外衣葛布,室藏绣裳,乔装平民于街市,探人私隐于暗处,扇诱百姓,混淆视听,离同袍于中庭,间班荆于阡陌。我却不知如此厚颜无耻,卑鄙柔恶之徒,有何脸面安恬自若,光明照朗!”
其实陆微的言论,并非一等一的谈锋,其中缺陷只要思考片刻,稍有辩论之才便可给予反驳。然而这番言论胜在言辞激荡壮阔,在这喧闹街市、人山人海中,于人情义理上容易引起共鸣,排比慨叹,当头怒喝,气势上已是相当霸道。
杨真宝原是绣衣御史麾下小侍,跟着宫中侍讲官和御史韩任读过几年书,也算得上是颇有进益。如今年岁渐长,捷才渐有展露之势,不过是身为奴婢,活在巍巍宫墙之下,难在言语上争锋。
如今遇上敌手,年轻气盛的杨真宝自然是按奈不住,先前挑起辨谈,大半为了公主,另一小半,正是出于此心。如今情形,对方谈辞锋利,难以预料,失败已是定然,而自己身份暴露,只怕更要承受宫中的雷霆之怒。
“不过刀锯之余末,岂可与橘树之枝条一较长短。”口不出污言而走下道儿,实乃文人在行,周围有零星围观者即刻会意一笑。
侍讲官与韩任有同乡之怡,私下曾与韩任顽笑,稼穑之中竟也能生
出块笔墨诗书的好材料,这出身真是糟蹋了他。韩任不过是双目一凛,冷笑一句,怕是这身酸傲气糟蹋了这个出身。
听到众人的讽刺,杨真宝年纪虽然不大,然而其中的意思却是懂得的,顷刻间红潮从颈项没过额头。陆微紫纱遮面,虽然看不出神色,但听闻此语也大有不愿多留之意,携家仆准备撤离是非之地。
清清简简的背影逐渐没入人群之中,然而杨真宝的目光却仍死死地锁住那一身华贵鲜光、逶迤及地的帽衫,仿佛正是这件与众不同的衣衫自然而然地将他与那些人隔绝开来。他们有着一样的傲气,却有不一样的才华,他们有着一样好胜的心,却有不一样的胜败。
是那件华服罢,他一定六岁就穿着这样的丝绸衣裳,读书习字,只有这样柔软稀薄的织物能够将墨香沾染得恰如其分。苎麻袖口上绝不可能沾染墨香,只有墨渍,味道亦有限,无非是黄土草泥二种。而这种不伦不类与那一刀一样,注定让他终生受人指摘。
杨真宝默默低下头,一双杏目在繁华喧闹的世界中黯然无光,礼貌的笑容依然被得体地保留在面容上。他的右手缩在袖内,颤抖着触碰了一下鱼符,指尖却由于不知是何缘故的刺痛,簌簌缩了回来。
过了许久,他再度抬起头,开口时双唇内侧干涩得已与牙齿微微粘连,以至于他之后所说的每一个字,仿佛都来自于暗惜积蓄许久的勇气:“卿才如此,自可入朝奉侍,持笏簪笔,何须辞官离都,空作华亭鹤唳之叹?”
陆微眉梢一挑,自己方才用大魏开国皇帝之典才让此人言论难以立足,未曾想这小子老脸一丢,自认下风,反拿老祖宗的典故讥讽自己,这种破罐破摔的气势,倒真称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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