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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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王济死前心存戾念,攀咬宗室。毕竟宗室是皇权抬的重要倚仗,先帝现存的皇子并不多,元洸和王济如果能双双自裁了事,对宗室也是一种保护。
王济放弃垂死挣扎,一代名臣落幕,有对家族存续负责,有对门阀执政的期待,更多的是对国家各种矛盾作最后的缓冲。而元澈与陆昭的所作所为,本质上其实与崔谅并无差别,都是用斗争的方式来翦除旧秩序,只不过其中粗暴的力量被政治手段稀释掉了一部分。这些人的生死甚至没有那么多公平可言,无论如何修饰,有些人的死也罪不及此,有些人的生也是侥幸之获。只因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国家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和这些旧秩序纠缠了。
不甚分明的日影中,两人的目光都有一丝悲凉。
回到寝殿后,早有侍女上前侍奉陆昭准备汤沐。陆昭披了一件月白色中衣,走到妆台前,一一除去发间的装饰。那些珍珠明珰,斗钿璠玙,积年累月,为她妆点。只是那一夜过后,函幽育明的珍珠之色,早已不足掩盖她头上笼罩的一切罪恶。黄铜镜里,映着元澈的身影,始终停在那里,没有更近些,也没有更远些,如同山体在黄昏中浮动的黑暗。
“娘子,水已经备好了。”
陆昭笑了笑,就站起了身。
水温比较烫,然而轻微的炙通感却让陆昭的心境彻底冷了下来。她知道,她的君王就在身后那个灯火通明的殿宇中等她,他听过刘炳的回答、吴淼的回答、还有嫣婉公主的回答,数剂安神药一齐落肚,让他有了几宿好眠。只可惜,梦魇并非来自于睡眠本身,而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痛苦与仇恨。
他没有杀她的父母,但她的的确确就是杀害他父亲的罪魁祸首。他为什么不能够伤害她一次?陆昭的身体慢慢沿浴桶的壁滑了下去,让热水漫过头顶。此时此刻,哪怕是她也必须承认,看到元澈痛苦,她也是煎熬的。水波绵绵地压向陆昭的胸口,终于她憋不住气,浮出了水面,而元澈就站在她的眼前,望着她。
“他和你说了什么话?”元澈开口问。
陆昭一愣,旋即知道他指的是元洸。侍女们散开了,退到殿外。陆昭站起来,借着浴桶,慢慢达到了一个和他平视的高度,这才道:“元澈,你真的想知道吗?这种事我是不打算说谎。”
恍然间,元澈的目光有一点慌,他知道自己对此并没有那么笃定。况且什么叫这种事她不打算说谎,那么哪件事她是铁了心要说谎?此时此刻,元澈终于明白,今天陆昭那样稚气而天真的目光,一生都不会向他展露的。这样永恒的缺憾,伴随着陆昭的坦诚,元澈就觉得格外刺痛了。
他无法再直视她的眼睛,就拨着她眼角旁那片濡湿的一缕碎发,低沉的声音压在喉间:“就当我说的是陈词滥调吧昭昭,为什么权力总是会夺走我所爱的人呢?我的母亲、父亲,无一不死在权力的车轮下,我的乳母不过高位者们的弃子,我的兄弟更是权臣掌中的玩物。”
“元澈,或许我想的和你想的并不一样。”陆昭的语气果然很平静,“到底是权力夺走我们的所爱,还是我们所爱之人在夺走权力?在我看来,两者没有必要分的那么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非此即彼的界定。”
“那就今天把能界定的都界定清楚吧。”元澈的身体在向陆昭慢慢地靠近,独有风情的眉目,带着占有的笨拙与渴望,直勾勾地步步紧逼。“我父亲是怎么死的?陆昭是真诚还是虚伪?目光为什么不能再澄澈些呢?他所拥有的,我也想要,现在就想要。”而那双手渐渐覆在陆昭脖颈处的脉搏上,血液通过脉搏涌至耳根处,发出浪涛般的声音。那一点绝望的恨意,就要点燃她心底那一小簇无处藏身的情欲。
陆昭却一点一点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衣料顿时殷出一小片深深的水渍,还带着皂角的香。她凤目半开半合,身体与欲望同时迎向他,冷艳而妖冶,挑衅又威胁,镜像般呈现的同样是占有的渴望。她轻轻道:“可我想给你的,不是这些。”
两个人的身体似乎凝滞了片刻,渐渐地,都同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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