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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节

第(3/6)节
泄的慢,却也无人烦心在意。而车内不过一低眉,一垂眸,似是两人都感到对方今日的那一点叵测,陆昭反倒先开了口:“你送给我王献之的字,我时常会看。”

    元澈也装作叹气:“看来它陪你的日子倒比我陪你的日子多。”

    陆昭忽然摸了摸元澈的脸。人生于世,不会比一幅字来得更久。誓守于言,不会比一块石头来得更坚定。情爱于心,或许也永远不会抵达生命的尽头。

    元澈并不知她心中所想,但她脸上的每一个线条都在告诉他,她是在认真想着他们之间的事。元澈有点欣慰,便探身过来,扳住陆昭的头,深深地吻了她。温热的唇在凉薄的季节实在很难被拒绝,陆昭闭上了眼,手自然而然地扣上了对方的脖颈。

    过了深秋天暗的早,各家虽已点了灯,但远未到长安夜生活开始的时刻,因此整座城都显得华美而死寂。一路上,两人已很少说话,但仍靠在一起,偶尔回去探究对方的脸。华灯隔着纱帘扫过两张脸,仿佛拨开迷雾的黑暗,四目相望的时刻,剥开情欲与温柔的求索,他们仍知道自己是认识对方的。

    车行至国公府门前停了下来,陆昭知道元澈有话要说,便没有起身。元澈从怀里掏出一枚小金钥匙,放在陆昭手里:“这是东宫内院的钥匙。”

    陆昭接过来,本想开玩笑说要在里面埋伏死士,但当他看到元澈一脸认真后,便适可而止地玩了玩嘴角。她知道这个男人即将做出承诺。

    “我想要你在我身边,不仅仅是今日,往后每一个春夏秋冬,每一个日夜,我都想在我们的家里看到你。我爱你。我知道同样的话你很难说出口,无论你怎么想的,都没有关系。”说这番话的时候,元澈的眼睛有一种异于平常的滢滢光亮。陆昭望着他,外面又飘起雪来,雪花细细地扑在云纱上,渐渐地将所有的空隙都覆上了。“没有关系,我受得了。”最后一片雪花扑落,陆昭觉得她已经窒息了。她的指尖抚着他的面孔,如同在轻吻,连同那片练字生就的薄茧也都变得柔软了。她竭力地想着要说些什么。

    国公府的大门轧轧打开。“娘子回来了。”

    元澈只好先下车,将陆昭扶了下来。门口的掌事认出是太子的鹤驾,又是磕头又是赔罪,说要进去通禀。这时,不远处便有马队驱道。

    数百名骁骑疾驰而过,不曾回避青宫鹤驾。铁甲悉索,头盔之下的目光掠过、又似略过国公府门下二人,继而又轻忽地飘向了黑夜无限辽远之处。元洸骑过长安北门,渡过渭桥,周身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地向他袭来,仿佛无数的伤口在寸寸割裂。他的头盔无法遮蔽他看清事实的目光,盔甲再坚硬也无法保护跳动的心脏,即便是再黑的黑夜,也不能替他掩盖绝望。

    “大王方才为何不在国公府前停马?”王叡此行要护送元洸至潼关,“大王宁愿假装不在意,也不愿一搏?”

    元洸似像被长槊击中一般。而他现在才明白,才下眉头的洒脱便不算洒脱,却上心头的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

    第307章桃源

    陆昭在向父母省安后,便回到自己的院落。大婚之期愈近,她的院落愈发不似院落。从初期寥寥几盘象征性的宫中赐礼,再到陆家自己准备的各种礼器、陪嫁,已足足有近百只箱笼。这些箱笼平时便存放在院中,偶尔会陪着主人演练婚礼上繁琐的礼仪。

    陆昭缓步穿行于这些箱笼之间。高耸的箱笼将风的声音拢得很细很低,隔壁的丝竹声湮没了,阿爹、阿娘以及兄弟姐妹的笑声湮没了。无数只箱笼仿佛一层层厚重的壁垒,皆将她隔绝其中。这些壁垒因大婚而起,带着她,自此隔绝了前朝与国朝,南人与北人,小家与国家——这是身份的壁垒。而皇权与世家之间的利益鸿沟,地方与中枢之间的羁縻观念,公与私的难以调和——这是理念的壁垒。

    偶尔,这样的壁垒会被稀释掉,那就是在箱笼打开的时刻。绛碧结绫复裙,如同洞庭春水载满晴丝。丹碧纱纹罗裙,如同漫天霞蔚流照飞甍。绛地纹履的软缎阴凉地匝着足尖,仿佛可在广寒宫中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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