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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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本朝开国道武皇帝来讲,幼年时期颠沛流离,靠母亲贺兰氏一力支撑。先是获得了母舅家的支持,在前朝垂危时一举收复故土,立国于代地。立国之后,北方诸部不听调遣,意图谋反,又是贺兰氏四处奔走,多方游说,甚至赔笑敬酒,这才化险为夷。
若非生母,谁愿意为一个朝不保夕遗族少年,下得了死力,豁得去脸面。
然而陆昭没想到道武皇帝竟然以立子杀母为宗法,可见当年贺兰氏的手段实在太过犀利,给道武皇帝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公孙氏见陆昭虽然仍是温和顺从地态度,但目光中似是已对此事有所评判,因此只正色道:“立储杀母皆是为国家之安定,社稷之福祉。”
陆昭听罢,立刻低头应诺。
公孙氏也并不怪罪,不过内心对于这位小娘子的印象稍稍做了修正。方才初见,只觉得小娘子安静内敛,被礼教一丝不苟地束拘着。如今看来,在这层束缚之下,她没有盲从,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悖逆之心,亦或是嘲讽的态度。浮光如织的锦缎掩盖着的,不仅仅是细腻瓷白的皮肉。她有刺头,不好惹。
公孙氏心里掂量了一番,面上却不露,笑着继续道:“本朝太子元澈,乃是崇德夫人冯氏所生,按例,崇德夫人赐死并追尊为崇德皇后。三皇子淄川王元湛与四皇子元泽乃系姜昭仪所生。五皇子渤海王元洸的母亲去世的早,幼时由保太后亲自抚养,作了质子回来之后便封了王,如今只寄情琴棋书画,人也随和。”
随和么?陆昭不觉得,大概是随便吧。
“除此之外,还有陛下的异母兄弟凉王元祐,凉王是武威太后之子,常年在外领兵,甚少回来。”
这样的时局,内宫人对于凉藩的评价竟还能如此不带褒贬,陆昭心中有些吃惊。
“女眷之中,陛下膝下还有崇德皇后所生的长乐公主雁凭,与娘子年纪相仿,尚未出阁。不过颇值得一提的是与陛下一母同胞的姐姐——舞阳长公主倾华,驸马是先帝麾下的第一儒将舞阳侯秦轶,年纪轻轻就平了契丹国,迫使耶律达满称臣。”
公孙氏有条不紊地叙谈着,除了对宫内之事要对陆家交待明白,还不忘观察眼前这位娘子。似乎她的每一句回应请询,都不是高明的;每一次目光流转,都不是圆熟的。对于宫闱之事,似乎也是半知半懂。远不像她姑母所说,倒像是寻常勋贵家的清淑女儿。不会聪明到让她这个久在深宫的大内司有丝毫的不适,一切都是那么的妥帖。
带着这份妥帖之感,公孙氏在日落时分乘车回宫。宫门尚未下钥,另一辆紫绡锦蓬车与她的马车擦身而过,随侍不过一人,点着一盏昏暗破旧的宫灯,匆匆而过。公孙氏低头一思,忙冲身后的两名仪卫道:“多打几盏灯跟着那辆车过去,问起来就说是奉了皇后的诏命相送。”
皇宫内的静谧是最有分寸的,公孙氏回到椒房殿复命,侍医有序而出,谁也不多言一句。
帷幔低绾,纱帘轻垂,绣的是凤凰踏碎玉玲珑,孔雀斜穿花错落,繁艳之至。新皇后就在帘后和衣而卧,斜倚香炉倦倦而眠。公孙氏走近上前,稽首叩拜,道的是长乐未央。
皇后轻笑道:“扰了孤的睡意该当何罪?”
公孙氏恭谨答道:“宫里哪是有了睡意便可阖眼的地方呢?卑职自问无罪。”
这话没来由得刁钻,但却实在。
“不求过美,惟求冬暖夏凉,遇有睡思则就枕。”前人的意味缱绻之句,陆妍噙到口边,却只有苦涩。偶然想起方才侍医所说的那番话,心中早已一片死灰,是凭借运气登上极位,还是沦为棋子遭人暗算,如今再也辨不清了。
“皇后?”
公孙氏温和的声音传到耳边,陆妍立刻收回意续,道:“兄长可离宫了?”陆振一进宫便去魏帝那里谢恩,兄妹二人相处时间少之又少。晚膳不到,又被东朝唤了去,之后又随魏帝入宣室殿。陆妍在宫
中浸淫多年,熟悉魏帝的脾性,深知兄长在魏帝的面前只有疲于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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