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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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却丝毫没有不信任的神色,心中仿佛有一颗石头落了地。在今日之前,他还坚持着保虞衡出任大铨选之位,但时至今日他却发现陆昭对于自己的信任更令他牵心。
他忽然觉得让一个与陆昭有血亲之仇的人坐在这个位子上,虽然符合国家利益,但却有些不近人情。更何况陆昭当时把唯一知道陆衍死因的人证也交给了自己,这是摆明着不想波及到朝中,令皇室难堪,最后选择自执白刃,乃至于用与尔俱亡的手段来处理虞衡。其实其他人当大铨选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没有虞衡效果好。但只要陆昭还相信他,在这件事上他可以不那么坚持。
不过她手执长刀的姿态,当真如晴雪生光,芒角生寒,所谓一纵则三军白首,一横则千里缟素。实在是漂亮。
元澈终于从座上起身,走到虞衡身前。对于一个鲜活生命的逝去,他无力回天,对于一场战争带来的苦痛,他责无旁贷。只是对于虞衡出言中伤,乃至于威胁到他与陆昭之间的信任,他深恶痛绝。“宵小可恶。”脱口而出的是极尽冷漠的评价与不加掩饰的厌恶,“今日之事,原本你大可脱冠戴罪于灵前,料想陆家亦不会过多为难。只是你巧舌如簧,故意狡辩,甚至扭曲陆衍的死因。如今结果,实属咎由自取。”
元澈说完又走到陆昭身边道:“郡主痛失血亲之心,孤能理解。只是今日是大殓之礼,五日后又是纳降吉利,血溅灵堂,多有不祥,郡主可否暂止兵戈。待过了纳降之礼,郡主要杀要剐,孤绝不过问。”说完元澈慢慢执起她的手,在试探之中,从她的手中取下了百辟刀。
陆昭闻言渐渐泪光盈目,连同眼尾鼻稍都如淡染丹蔻一般。虽然放了手,但她目光忽转为凶狠,厉声道:“今日且容你苟活,但若要共居江东,断无可能。若再让我陆氏族人看见你一眼,无论脔刮生割,皆是你的下场。只恨江东五氏七姓那么多好男儿、大丈夫,竟皆死于汝之手!”
此言一出,虞衡便已吓得手脚发抖,即便没有抬头,他亦能看到周遭投来诸多仇恨的目光。
元澈看到眼前这一幕,知道虞衡再也不可能踏足江东了。他也终于明白,那日陆昭为何要去柏梁殿,要那份白石垒战死将士的名单了。而在顾孟州府上所住的那几日,挑起这些南人共愤之情,对于眼前这个慧若舍利弗,知欺辩才天的郡主,是多么的轻而易举。
窗外浓云滚滚,似将有瓢泼大雨降临,因此大殓匆匆礼毕。陆昭回到自己的阁中,阁内没有点烛火,因外面的阴雨,此时室内如同黑夜一般。她端坐在镜前,镜中的人黑鬓、长眉,端的是好年华。她被家族供养,便理应站在家族的立场,为家族发声,从未敢有一日懈怠。只是今日当太子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刻,她仿佛觉得她也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可以有自己的立场。
第50章纳降
陆衍的大殓之礼结束后,虞衡乘车从吴宫西门出发,准备回到居所。车辆出皇城未远,只见之前常走的道路上有两名彪形壮汉扭打,虞衡惊魂未定,连忙命车夫改道。
车子进入一条无人小巷,此时雨也愈发地大了起来。虞衡坐在颠簸的车内左右摇晃,脑海中仍回想着会稽郡主凶狠凌厉的目光。忽然,车子停了下来,而虞衡在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车夫的名字后,面对无人应答的寂静,恐惧的泪水终于不可自抑地流了下来。
当虞衡被乱刀砍死于穷巷的事被写入奏疏传入台城后,魏钰庭仅仅是看了一眼,便将奏疏放在最下层那些从来不被太子阅览的文移之中。
那些刺客多半是南方世族们派的。虽然魏国本朝一改律法,不再对复仇者施以宽仁的处罚,但因寻仇闹出的任命依然不少,而大多数地方政府也选择性无视掉了这些案件。
坐在魏钰庭身旁的年轻文员看到这一幕有些惊讶,压抑许久之后,终于向自己敬仰多年的前辈道出了不解:“前辈素日教我士大夫当以风裁自持。虞衡以两千石之位身死街巷,前辈为何要将此事压下?”
魏钰庭此时在撰写公文,闻言淡淡道:“此宗族仇隙,自有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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