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舞番外青玉案(03)底事浑身衣薜苎
第(3/4)节
漫出村去,瞧着就该是塞住打结、瘫痪交通的势子,偏偏无比流畅,人车自然交错,谁也没碍着谁,令人啧啧称。
村子边上,数十辆篷车长蛇般头尾相接,驶往一旁的空地,徒步走在车畔的旅人不是手里三四个彩球,边走边抛,就是突然从路旁争赌的儿童耳边摸出一只泥狗童玩,或变出朵花儿来簪上姑娘发鬓,惹得众人惊呼连连,气氛无比欢悦。
这片倏忽而至的繁华热闹,在阳雪县的县治都不常见,韩雪色想起龙庭山下的集市,规模或有甚之,但这流畅的运行却魔幻到不似真有,置身其中,霎那间竟有世外仙境之感。
他不明白这是如何办到的,但他知办到的是谁。
村口的草棚之下,银冠束发的白衣公子坐在由一块破门板、两条长板凳搭成的便桌后,每辆离村的满载车辆必定经过此间,从外地入村的空车亦然,是谁让这条穿过集市的动线川流不息又不影响人潮,简直毋须再问。
秋霜色今年也才十九岁,却有着超龄的澹然与宁定,无事不是成竹在胸,使这位琴魔首徒格外能服人,而他在仰秣等四村极具声望,又不仅仅是来自身份而已。
在魏无音被封到此地前……不,应该说直到约莫十年前,仰秣村都不是什么富饶之地。魏无音来了之后稍有改善,不是他做了什么,恰恰因为他什么都不做,村民颗粒未缴这位魏长老也毫不在意,负担一下子比衙门催租时要轻得多,贫农们总算能稍稍喘口气。
真正改变了这里所有人的生计、乃至人生的,是那名叫秋霜色、时年八岁,待人总是谦逊有礼的老成孩童。
起初,他让村民采集山坡上蔓生的暗青棘枝,被生活磨耗殆尽的人们只想随意应付一下,便打发“公子”回去,是秋霜色教他们去皮、削出鲜茎内芯,用剖开的竹枝从俗称“麻骨”的内芯取皮,浸水、刮麻、脱青……最终得到能纺成麻布、市易有价的精干麻丝。
青苎,是从玉螭朝时就为先民所用的纺织原料,在棉布还未普及的年代,曾是常民所衣,又称暑布。现今用来织成麻布的麻料,其实是名为苎根的新品种,可大量种植,确保收成,已没有人用青苎来做麻布了。
秋霜色从古书看到关于青苎的记载,认出村庄四周所生,就是这种生命力强韧的古老品种,趁师父不向村民征收钱粮、家家户户能喘口气的时候,让他们取野生青苎刮麻丝,运往外地贩售;三年之内,四村再无吃不上饭的贫户。
麻丝所换得的银钱,虽还难入县城中小康之家的眼,却已是村中几代人都没见过的数儿,遑论真真切切捧在手里。
而秋霜色的改造计划,才刚刚开始。
青苎比苎根更易种植,四村的贫脊土壤种五谷既无优势,趁着家家户户因刮贩麻丝略有些积攒,秋霜色与聂雨色精算出自产与外购粮食的比例,让他们按分配改种青苎,最终达到全面易植的目标,也用了差不多三年。
仰秣四村的殷富羡煞旁人,附近村落有样学样,不只阳雪县,连外县也有越来越多仿刮青苎丝的,以量制价,青苎丝的价格开始逐年下滑,争刮的邻村却急遽增加——这当然也在秋霜色的预想中。
他的下一个三年目标,是造纺织机具织麻布,青苎的根还能提炼染料,连织带染,使师傅的领地由农村转变为匠艺之村;这个设想非常合理,且具有可行性,因为沐云色已于稍早前来到。
这个对机关造物极有天赋的小师弟,按古籍中青苎织机的图样,经过数年的钻研改良,终于造出原型;虽离大量制造、教导村民使用还有一大段,四村面对下滑的麻丝价格却波澜不惊,显先出对这几位公子的强大信新。
当然,这和聂雨色精准预测了青苎跌价的幅度,并给出家家户户用钱裕度的规划,也不无关系。只消按二公子的吩咐使钱,村民发先毋须特意撙节,怎么都有钱可使,始终衣食无缺——这种事你根本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只要抱紧他的大腿就好。
今年,众人甚至听从大公子之言,将采收的麻枝卖给邻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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