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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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镇澜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毛,南风招呼人来帮忙的叫声也卡在了喉咙里。
秦王殿下没去管别人,只是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
将昏迷的女孩平放好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皱起眉,脚下后退两步,坐到了车厢最远的另一边。
低头去看,衣袖被血染得湿透,紧紧贴在手臂上,带着余温,仿佛还留存着方才拥抱怀中人的触感。
事实上,自从十岁之后,江寻澈再也没让其他人碰触过除手之外的皮肤。
可现在另一个人留下的血痕如涓涓细流,从手腕一直淌到大臂内侧,激起他本能的排斥,却还有一点微妙的、难以解释的战栗。
于是一路回来,王爷的脸色越来越黑,现在站在门口依旧散发着压抑的气息,让屋内忙活的众人都不敢抬头。
包扎完毕,苏栖禾神志恢复了一点,虽然眼睛还睁不开,但感受到了自己身处的温暖怀抱。
她眉心微动,脸颊蹭了蹭嬷嬷的肩头,“娘”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了。
李嬷嬷飞快抬眼一瞟王爷的表情,放轻声音唤道:“姑娘。”
意识朦胧间,女孩以为得到了母亲的回应,顿时心内一松,紧绷压抑的情绪有了宣泄,泪水盈盈淌出眼角。
“娘,我好想你啊……”
“不在家的时候总是担心,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没有再咳过血吧,有没有好好吃药”
到底是受了伤的,她思绪偶尔飘忽,声调虚弱,说话也断断续续。
下意识抬了抬手,想抱住母亲的胳膊,可不知怎地碰到了伤口,刚缠上的纱布又冒出了血。
她呼吸一紧,仰起头发出“呜”的一声,像只受伤的小鹿。
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出,而秦王殿下负手而立,冷眼旁观。
御医犹豫半天,最后小声对李嬷嬷说:“问问她疼不疼吧,看需不需要再加几分药量。”
于是她拿出慈祥的语气,对怀中的女孩道:“姑娘,告诉娘,疼吗?”
其实就看这受伤的情状,在场所有人都觉得答案昭然若揭,只有疼和很疼的区别。
谁知苏栖禾轻轻蹙了一下眉,抿着嘴唇,睫毛忽闪,沉默了片刻。
犹豫之后,她微微扬起唇角,扯出一个安慰的微笑。
“不疼。”
“娘,别担心。忧虑太多,对你的身体不好”
又有一股血从伤口里涌出,苏栖禾将脸埋进母亲怀里,小声重复了一遍:“所以,我不疼。”
众人的脑中都炸响了“轰”地一声。
或许报喜不报忧是每个做子女的人都干过的事,但她流了这么多血,意识都模糊成这个样子,竟然依旧不肯喊疼。
越是懂事,就越是可怜。
李嬷嬷鼻尖一酸,哽咽着抱紧了女孩,其他人也都面露动容。
江寻澈一言不发地移开视线,下意识低头瞟了一眼,自己袖口内侧的血迹斑驳,像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在秦王府最好的药物和照料下,苏栖禾依旧昏睡了一天多。
身子沉得像灌了铅,僵硬地倒在床上,思绪也被打散,飘忽不定,时而保持片刻的清醒,时而再次陷入朦胧的梦境。
梦里总是光怪陆离,像走在飘忽不定的云层中间,不知道脚下这条路到底正确与否,会带着自己通向何方。
在公堂上指控朱兴,到底对不对?
虽然现在进了秦王府,但在内心深处,苏栖禾依旧是寄宿在寒酸的小驿馆里卖文为生、为生病的母亲筹措药费的贫寒民女。
对她来说,每一个愿意给润笔费、关照她生意的顾客,都是赏识她的伯乐,挽救她母亲性命的贵人。
既然是贵人,自然是怀着感激的。
哪怕朱兴本人的言谈举止和作风她也不喜欢,但也远没有到厌恶或者仇恨的程度。
再说了,虽然平凉郡王能得到皇帝的青眼是靠着她那首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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