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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第(2/3)节
张刚用浆糊黏上去,尚未干透,所以来到吴虞手里时,也完好无损。

    吴虞将它对折两道,揣入开衫兜里,然后疾步朝出村的大道走。

    她一直走,一直走,迎着午后冽冽的风,两旁是丰饶的稻田,要去哪儿,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必须走得越远越好,不可以让这张通告被更多村里人看见。

    她又拐去狭长的田埂上,接着走。

    她鞋底薄,脚底被砂石硌得痛起来,吴虞感觉到了,但她无法停歇,直到看到一大片灰绿的苇荡,它们包围着一方鱼塘。

    塘边地湿,吴虞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土坡滑下去,适时刹停在岸边,没有让鞋头没入涌动的河水。

    四野空无人烟。

    吴虞还是警惕地蹲下身,以苇墙作掩。她取出那张通告,怕半干的浆糊胶结,她很小心地将它展平。

    可能是天气不好,光线黯然,又或者换了个背景色,衬映得相片里的男孩更加苍白淡漠了。他的脸上,除去先前的无畏,也变得有点无谓。

    吴虞定定看了会。

    她取出打火机,咔哒开盖,引燃纸张右上角。闪烁的猩红在扩张,火苗腾跃,快烧到男生照片边角时,吴虞突如梦醒,一下将它埋入脚畔的河水间。

    本意是为销毁,但不知何故,她无法无动于衷地目睹他燃尽,这不吉利,也太残忍。

    火瞬间熄灭,黑烟浮绕出来。

    再将所剩无几的纸张拿出来时,里面的人像也湿透了。纸质差得出奇,再经由水火两重天,稍微一动,就烂糟糟地黏在一块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再看不清原貌。

    吴虞的双眼,在风里湿红起来。她深吸一下酸痛的鼻头,偏过脸,像凝固住,她纹丝不动。

    良久,她将那片湿纸恶狠狠揉作一团,站起身来,用尽全力一掷,将它摔入塘中。

    银色的水纹泛起顷刻涟漪,随即恢复如常。

    —

    按原路返村后,吴虞没忙着回旅社,而且去更远的地方走了圈,所有的商铺,所有的电线杆,所有目所能及的墙面,她都没有遗漏。

    时近傍晚,各家各户都回屋炊煮,板砖路上只余清冷的斜阳,以及逗留的猫儿与野犬。

    吴虞前所未有的绝望。

    通告张贴的密度远比她预想的高,随处可见。

    她不清楚警方是怎么查到这里的,又或许他们依据某条线索在周边所有村落开启了辐射式地铺查。

    根本清不完,弄多了又显得声张。

    吴虞回顾着这些天来跟季时秋走过的地方,见过的人。一路上,风鸣,呼吸音,炒菜声,鹭鸟的振翅,都像是放大无数倍,从四面八方挤压她感官。

    吴虞太阳穴隐痛。

    最后,她在回家前删掉手机里唯一那张通告照片。

    世界好像才真正安静了,也干净了。

    林姐旅社的门虚掩着,不闻饭菜香。吴虞顿时心神不宁,往里快走几步,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楼上楼下,都没有。未名的恐慌像一种黑色的藤蔓从脚底疯长,将她整人裹缠住。吴虞近乎窒息地屋前屋后跑,也不见季时秋和林姐的踪迹。

    她不敢问左邻右舍,怕露出端倪。

    于是折回村子深处,不放过任意角落地找,民居不见人踪,她就扩大找寻范围,往更远的田地里去。

    无数坏念在心头徘徊,胃都开始痉挛,她突地想起老郑,那个林姐的相好。

    她问了个在门前就盐水花生下酒的老头,这位“曾教音乐的郑老师”住在哪里,万幸村子小,低头不见抬头见,有头有脸的人也就那几位,老郑算一个。那老头很快指了方位。

    吴虞不做迟疑地跑过去。

    果不其然,在老郑家的后田,她望见了季时秋和林姐的身影,男生正帮忙采摘红薯,夕阳西下,将他一半身子镀照成金红色,他看起来那么明快,那么鲜艳,又那么易碎,将被黑夜吞噬。

    吴虞额角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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