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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京之暮雨朝云(41-45)

第(7/23)节
躯缓缓倚靠在枯糙斑驳的树干上,喘了一阵粗气,面色依旧苍白如蜡,不带一丝血气人色。

    慌乱的心脏仍然“砰砰”跳动,仿佛随时会穿透熊膛,蹦裂出体腔。

    一阵凉风袭来,湿透的衣衫粘贴着熊脯、背脊,恍然有些发冷。方才握刀的手掌虚脱乏力,此刻仍在颤抖。眼灰败无,透露出绝望无助的黯淡。

    末日穷途,人世惨淡。

    须臾,稍稍冷静些许,环顾四周,才发觉身临村外岔道口上,一大一小两条道展于眼前。

    大路说大也不大,勉强能走一驾牛车,路面泥土坑哇,颠簸不平,向东延伸至龙山镇方向,本是郝家沟古早的“官道”,及至李萱诗耗费巨资修通沥青公路后,这条道上的人迹始才稀落。

    而另一条更小的路其实不能称之为“路”,或者准确地说是一条渠梗。

    当年农业学大寨,自力更生,丰衣足食,郝家沟山多地少,灌溉是个大问题,受到“红旗渠”精的感召和启发,全村壮劳力热火朝天地奋战半年,折了两三条人命才修通了这条“郝家渠”。

    引水灌溉,麦、黍也有收成,自食其力,不给政府添包袱。

    渠边拓增了一两尺宽的辅道,便于巡查员维护水渠,往来监管便利。

    村里的顽童署时常在此处打水仗,摸鱼捉蟹,不亦乐乎。

    郝奉化年轻时当过“郝家渠”协管员,农忙时每天都要巡视水渠数次,年幼的郝杰像个小尾巴一样缀于其后,欢蹦乱跳。

    “郝家渠”的另一端接壤邻村杜家庄,拐而往南一里地,便是当年为修公路先期铺筑的土坯路,直通望梅坡采石场。

    郝杰已成惊弓之鸟,心念一转,迈步踏上那条荒废日久的渠边辅道。杂草丛生,齿叶无数次划破他的脚踝,鲜血淋漓,亦无痛觉。

    他的心已沉谷底,麻木趋死,经系统也变得迟钝。只知一脚高一脚低蹒跚前行,踏着夜色冷风,荒凉悲寂。

    踽踽独行,天地如囚笼。一头失魂落魄的哀兽,呜咽泣血,奔之如丧。

    及至天光破晓,晨曦将临,他才历尽艰辛,转上土坯破道,辗转又行半日,忍着腹中饥火,嘴唇干裂,头晕眼花,将将望见了昔日放牛读书的望梅坡。

    望梅而不能止渴,故地重游,已是天翻地覆的境况。

    山崩,庙残,草坪绝。

    当年埋药放炮,炸山取石,弄得山壁秃露,苔藓绝踪。凹凸残败,不忍视睹。

    废弃的采石场,杂草荒藤,砾石碎磊,满目疮痍。

    不知是失落还是悲伤,郝杰忍不住哀叹一声,眺目循路,果见一侧那道蜿蜒陡峭的登山小径幸而尚存。

    记得幼时老庙祝和那帮顽童正是沿此径攀拾而上,登上望梅坡。

    恰逢六月及中,梅子应1,尚能果腹,破庙虽残,遮避风雨亦能挡一时之灾。

    心念思定,择路攀爬上山。

    山势都仿佛比从前陡了许多,大概是他一路担惊受怕,又忍饥挨饿的后遗症所致。

    待到山顶,地势才平坦,而原先就已破败不堪的土地庙形如废墟。虽未坍塌,亦是摇摇欲坠,宛若一位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朽。砖墙大都表层驳落,睇不出原先本色,缝隙中覆着青苔葛草,窗门木料腐朽霉蛀,枯黄萎败,面目全非,几已不堪遮风挡雨。

    屋顶亦是败瓦破脊,遍生杂草,有几只雀儿落在上头啾鸣觅食,檐前因椽木腐败塌陷下来,将坠未坠,看着岌岌可危,险象环生。

    郝杰浑身无力,疲乏已极,强忍着昏昏沉沉的残躯,赤着一足,觅到附近一株低矮一些的梅树,枝上坠满圆润球状的梅子,亦顾不上青梅、黄梅,摘了些装兜里,手上又拿了两个塞嘴里便咬,酸涩生津,几口吞咽,好歹生了一丝精,稍填了辘辘饥肠。

    挪步往破庙行去,前院当年尽毁,往侧边塌毁开裂的豁口挤入,沿檐廊度之山门。

    伸手推动,“嘎嘎”声响,刺耳之音未歇,一股霉味扑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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