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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账

第(2/3)节
笑道:“闵少使哪里的话,您请随我来。”

    宋应钊带着闵宵与郁晚上楼,顺道叫上账房先生。宋氏米行这一溜从外看着独立的门面,内里其实互通,一路穿过长廊,在转角后的第一间房门前停下。

    厚重的房门喑哑呻吟一声,缓缓敞开,里头弥漫着一股书卷放置久了的干苦气味,日光自窗楹投射进来,细碎的微尘在亮光里飞舞。

    这间屋子一眼望不到头,立着一排排书架,皆是一丈来高,规整码放着蓝封簿子。

    “宋氏米行近十年的账簿皆在此处了,不知闵少使打算从哪一年查起?若是需要,小人可为您指到地方。”

    “查近三年对公出售账目。”

    宋应钊闻言面上一僵,嘴唇抖上一抖,话出口气都虚了两分,“是,大人请随我来。”

    账房先生帮着将一应册子找出堆放在桌案上,闵宵屏退旁人,与郁晚一道翻看。

    他给她递去一个眼神,郁晚顷刻会意,凝神听了片刻,摇头道:“没有耳朵。”

    闵宵于是道:“查找名为北府粮仓的买主,翻看宋氏米行的售卖明细,看里头的陈米占了多少。”

    “北府粮仓是?”

    “北府粮仓是设在北方专管驻军粮草的机构。你当知这两年边北与十四州又起冲突,已经是备战的势态,随时可能战火再燃。但这两年,北方军部上书时数次提及军粮发黑生霉之事,司粮署给的答复是运输路途遥远,中途受潮所致。”

    “北方驻军驻扎多年,既是近年才反应发黑生霉的现象,分明是批次出了问题,这由头如何让人信服?”

    “喻州是十四州首要供粮之地,问责到誉亲王头上,他给出了那般由头,陛下信任他,此事便敲定下来,旁的人不敢再多言。”

    郁晚指尖捏紧纸页,“那你现下来做这等事,不正是明面上忤逆誉亲王,他那般大的权势,你”

    闵宵淡笑着看她,“总归要有人做。”

    郁晚压下心绪,“你现在怀疑喻州将未售卖出去的陈米趁机卖给北方驻军,因囤积的时间久了,容易发黑生霉?”

    “嗯。各地驻军的粮食向来由司粮署主持采购,他们买什么,驻军便收到什么,若是有人插手刻意采购次品,驻军大抵不得而知或无计可施。尤其北方驻军最为遥远,加之战时粮食需求较平常更大,不论是何质地都只能收下,否则便有供应短缺的风险。此回是发黑生霉的问题太过严重才被察觉,若是不这般嚣张,大抵也就瞒过去了。”

    郁晚忿忿道:“他这人怎的猖狂成这般?陛下竟真的对他偏听偏信到这等境地?”

    闵宵无奈地点头,“牵扯甚远。陛下与誉亲王是同胞亲兄弟,先太后高龄得子,陛下长了誉亲王近二十岁,如兄如父,一路看护着他长大。陛下虽是嫡长子,却并不受先帝赏识,太子之位长久空悬。那时六皇子风头无二,先帝有意册立其为太子的传言甚嚣尘上,正在陛下困顿之时,誉亲王挺身而出与他齐心并肩,共谋大业。后来六皇子暴毙,先帝临终前传位于陛下,他那时已年近五十岁。经历这般生死与共的风波,陛下对誉亲王既有血亲的情分,又有盟友的信赖与感激,两人感情甚笃,旁人无以离间。”

    向来听闻皇家无真情,待亲耳听得这等辛秘,头回真切知道皇子当真会为了皇位争个你死我活。

    郁晚怔懵地咂舌,“难怪陛下能这般容忍誉亲王,但他也太有恃无恐了些,做的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够人头落地了。”

    “不触及根本,陛下大抵不会动他。”

    皇帝的根本自然是皇位。无论誉亲王如何昏庸无度,只要他不觊觎皇位,陛下便能庇护他一生。

    郁晚在心里狠狠啐一口。

    两人花了大半日将宋氏米行近三年对北府粮仓的销售账目理清楚,在其所售的稻米中,当年的新米占六成,两年的陈米占三成,三年的陈米占一成半,三年往上的陈米占半成。

    郁晚心头冒火,“竟然塞了近半的陈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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