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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你好像不太专心喔。发生甚么事了吗?」坐在旁边的芬达问我。

    芬达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我,一付随时要哭出来的模样。

    感觉心浮气躁,可能是空气燠热的关係。九月的开头几天太阳好像疯狂了,气温一天高过一天,企图用紫外线消灭没有空调的人类。

    这堂讲座是从麻省理工请来的超人气教授,诺贝尔奖候选人,由于观眾太踊跃了必须开在可以容纳五百人的礼堂。没想到礼堂的空调系统临时坏了,即使所有门窗大开依然闷热得要死,系上的助教从实验室搬来工业用的大型风扇,却只能对着讲台吹。旁边有几个阴谋论的同学,怀疑校长挪用公款以至于学校没钱缴电费,正在讨论要不要向教育部检举。

    还好开学当天我就把头发剪短了,只留下五公分左右。汗水沿着额头顺着鼻樑滴下,周围的空气也因为高温而扭曲变形。忽然听见讲台那边传来哈哈大笑,原来是台上的教授正在调整上课用的分子模型,却不小心弄垮了。不愧是麻省理工来的分子物理权威,体内的热力学结构与常人不同,这种天气穿三件式西装还笑得出来。

    芬达一头披肩长发,瀏海盖住眉毛,蒸腾出国產洗发精的香味。

    「你有心事?」

    「没事。」我拖着腮帮子,心不在焉。

    「真没事?」芬达继续用水汪汪的眼睛质问我:「那我刚才问你甚么?」

    「你问我发生甚么事了。」

    「上一句呢?」

    「有上一句吗?」

    「你根本就没在听我说话嘛!我刚问你暑假都在做甚么,有没有预习?」

    「没。」

    「你不是说要预先读完两本书吗?」

    「有吗?」

    「是你自己说这学期要修量子场论与复变函数,还有热力学的讲义也还没读完,要趁暑假预先读完一遍。我都读完了,结果你自己反而没念书,真差劲!」

    芬达嘟着嘴表示抗议。

    很想对她说我有没有读书关你屁事啊?恭喜你唸完两本书,可以出国表演了,得奖记得请客。但我知道这话要是说出口她可能当场哭给我看。她是个爱喝芬达又爱哭的女孩。

    「是不是出甚么事了?跟我说嘛!说嘛说嘛………」

    芬达还是不死心一直追问。同窗三年毕竟培养出挺准的直觉。

    「你很烦耶!」

    我不想被芬达挖出心里事,于是当场收拾书包,起身离开。台上教授忽然用标准德州式美语对着我大声说:「非常好!第一次有学生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说吧!你的答案是………」

    我愣了两秒,然后像通缉犯遇到警察临检似的夺门而逃。

    逃离犯罪现场的我,在校园里漫无目的间逛。

    芬达打了五通电话我都没接,最后索性把电话关机。这支oro是大二时连续半年在加油站上大夜班存钱买的,那年头根本没有学生拥有行动电话,除了又大又笨重像块砖头似的,通话费也高得吓死人,当年却是最时髦的產品。虽然没有家人的金钱援助,但想买的东西总是买得到。除了电话,我还拥有一辆山叶125的摩托车。

    不知不觉来到了停车场。我坐在自己的摩托车上发呆。天气实在太闷热了,宿舍房间一定热的像烤箱。想起附近一家名叫「宅幸」的兼营咖啡简餐的漫画店,那里拨放的日本硬式摇滚相当正点,老闆从日本带回来一些台湾买不到的唱片,例如筋肉少女带的橘高文彦未公开de,听到的那一刻感动得差点落泪,甚至曾经认真考虑半夜闯进店里把唱片偷走。

    此外还有免费续杯的咖啡,冷气开得很强……以前翘课时经常泡在那儿,换句话说,芬达一定会跑去那儿逮人。

    其实我不讨厌芬达,只是目前自己还在混乱中实在不想向她解释「那件事」,即使说了也说不清楚──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现在的状况。

    芬达是个清纯的好学生,一个人在台北念书却没有沾染台北的坏习惯,很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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