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天伦乐公子呈饰钱百日恩边峦补旧衣
第(4/5)节
吞咽,寻常人早已被敲打得骨断筋折,只有她是最倔强的那个,褪去小老虎满身灰驳的绒毛,长出油光水滑的美丽纹路,闷声不吭地埋头向前,意志如铁,死不松口。她所能打的仗已经打完了,不该再有任何苦痛不请自来地招惹她。
“你先送吧。”
边先生很轻易就答应了,金淙立时喜笑颜开,让湘兰去取他的礼物,他自己捧给家主。那是件银绸地柳叶暗纹的两当,夹层衬棉,既可挡胸又可挡背,比袔子保暖,正是这时节该穿的胸衣,他在小腹的位置填充了艾绒,散寒除湿,活血调经,可养生了。
“我还把盘扣缝在了侧面,不会硌到家主。”金淙知道家主喜欢趴着睡,刚过门那天中午和家主同床共枕的时候,家主就是赤着上身趴着睡的,虽然那会儿还是夏末,但金淙已经开始担心家主这样会不会着凉。
“厚薄正好,可以在屋里单穿。”北堂岑满意得很,这样礼物她也喜欢,最近她就缺这么一件能晾着胳膊的衣服。
除了边峦的浣葛堂,青阳院和朱绣院真是热得不行。锡林身上没什么肉,背也薄,常常是手摸着还暖,却说没什么胃口,用小勺子喝热汤。北堂岑真怕把他冻到了,男人嘛,血量又少,皮肤底下也无脂膏,很容易被外邪侵入脏腑。至于金淙儿,他的岁数还浅,跟个小炭炉一样,也把地龙烧得那么旺,纯是为着爱美,想穿得少少的。北堂岑最近不爱被他挂在身上腻歪,小孩儿烫人。
北堂岑心满意足,靠着椅背抻了个懒腰。本以为到这儿就结束了,边峦不会送她什么。这也很正常,北堂岑连他的口吻都能想象,他一定说‘岑儿,我没什么可准备的,我有的都是你给的。’这倒没什么,边峦一直记得她的娠日,还肯主动去找锡林商量,这对他来说绝非易事,他能接纳锡林,能尝试和其他人相处,北堂已很受触动。心里是这么想的,以至于边峦抱着那件熟悉的赤色锦战袍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她恍惚片刻,哈欠只打了一半就咽回去,愣愣地望着边峦出神。
“娘,我也帮着描绣样了。”斑儿摇晃着她的腿,说“我还帮着浆洗熨烫了。”
“麻烦得很,这得做多久?”北堂岑抬手抚摸斑儿的脸颊,将战袍接过来搁在膝上,抚过一遍,却始终犹豫着,并未展开看。“从大阅那会儿吧。”边峦回忆了一下,说“紧赶慢赶,三个月。”
原本北堂岑准备将母亲的战袍和自己那两把苗刀一起埋了,后来没舍得,就找了个衣架子挂在影堂,思念母亲的时候可以抱一下。这件战袍陪着她的时间太久了,穿得很不成样儿。从折兰泉回来以后还能看,在聚金山的时候被龙马捅了几大刀,割得乱七八糟,还让火星子燎了很大的两片,顺着桑蚕丝的绣线延烧,不管再怎么补救,也还是满目疮痍。
一直以来北堂都劝说自己,人各有归途,已经结束了。她不是没想过要复原母亲的遗物,可心里总有些什么,牵肠挂肚,不太能放下。她知道这是件一鼓作气的事,以她的胆量只能承受一回,如果绣郎做出来的和她记忆中的有差别,那么她绝不会尝试第二次了。北堂岑自己都不大能理解这种隐秘的胸怀,到底是为了铭记还是为了忘却实在不好说,若一定要寻根究底,可能只是种不切实际的愿望:二十年南征北战,宦海沉浮,今已建功立业,食邑封爵,她打心眼儿里很愿意用自己性命相搏的一切将记忆中温馨和谐的边家宅换回来,只是不知该和谁做这笔交易。
“是原来那件吗?”北堂岑缓缓抬起脸,希望听他说‘是’,边峦如她所愿地轻轻点头,说“缝补过,将绣样描下来补齐,把上头的丝线拆了,重新给锦袍染好颜色再绣新的。还是原来那件。”
“一样的。”北堂岑将战袍铺平在腿面上,白额猛虎伸腰展背,睛如霹雳尾如鞭,口似血喷牙似戟。她站起身,提着两肩把衣服拎起来抖一抖,套上了两袖。左看右看,右看左看,难以置信道“还真是一样的,一模一样。”说罢又向斑儿展示,说“你看,这是你姥姥年轻时候的衣服,传给了娘。娘出征时就穿着这件。那时候家里只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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