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不敢
第(2/3)节
没别的门户可攀了吗,还是说——”
“大人不满婚事,可以向汝南修书一封,请汝南王代为劝说,陛下他不会不听。”
若拂兀地开口,一口剪断他的话。
袁直愣了愣,脑子里回味她的话,不由嗤笑,脚下近了一步。
他这一步,皂靴几乎顶住她的绣鞋。
靴头雪沫落到绣鞋上,带来一点点干干簌簌的凉意。
若拂后撤,他逼近。
几次之后,距离依旧没变,反倒是被逼到墙根底下。
她退无可退,只好抬眼,与他对视。
袁直一双凤眼狭长,很像兄长袁聪,这大概就是同母同胞书写在皮相上的亲近。只是袁聪长年浸润在书海里,养成温润有礼的软性子,眼神不会像他这般凌厉凶恶,好像要吃人。
想到这里,若拂一时有些艳羡。
谁都没说话,只有裙下狗儿嗅到空气里的危险,低低惨叫。
他像是不满意这个答案,步步紧逼。
若拂想了想,决定给他另一个答案
——“陛下他,不敢不听。”
她有意,每个字都说得很慢。
袁直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一句话,默然许久,凌厉的眼神渐渐缓和下去,忽而笑出声来,笑着笑着,愈发放开嗓子。
被他困在胸膛与冷墙之间,若拂能清楚感受到男人衣袍下胸腔震撼,肌肉博跳,嗡嗡如晨钟。
震得她耳朵疼。
袁直开怀。
笑够了,俯身看她。
汝南王手握重兵,没有这位叔叔讨伐曹氏,天子不可能坐上皇位。
袁家立场鲜明,更是汝南王在洛阳的眼睛,有他开口,天子不是“不会不听”,而是“不敢不听”,她说得一点都没错。
“若是我改变主意了呢?”
他凑到她耳边,热气喷撒,“你呆板无趣,但有个好处。”
“请大人指教。”
见她回应,袁直咬下嘴角笑意,故意冷着脸道,“周若拂,你出身不算高贵,成婚之后势必赶着扮贤良,正好,我屋里有那么几个能说会笑的,等你过门也该给她们些名分。”
若拂不语。
袁直知道她是心里不痛快。
还没过门,未来夫婿就盘算着要纳妾,心里堵得慌吧。她越是不吭声,他越是洋洋得意,点出两个婢女名字,胡编她们是如何伺候的。
熟悉袁直的人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可眼前人不知道。袁家不请汝南王出面退亲,周家也没天大的面子驳天子美意,周进想必气得头顶冒烟。
袁直越想越觉有趣。
他言语滔滔,提及房事,若拂不想再听,轻声道:“袁大人还有事吗?若没事,小女先行告退。”
呵,急了。
“男子叁妻四妾寻常不过,你这是想做妒妇?”
“若拂不敢。”
“不敢就回答一句“明白”。”
若拂俯身抱起脚边小狗,见它将脑袋缩进臂弯,用斗篷一角掩好,这才看袁直,曲了曲膝盖道:“若拂明白。”
别的不好说,怎样把这两个字说得温驯,她很擅长。
她明白。
从里到外都明白。
袁直在她这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从他走近到她回应,绵软,温良,不敢辩驳,这些都是他想要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越是温良,越是摆出敬他怕他的样子,这场始终只有他在赢的游戏却不那么有趣了。
他从没见她笑过。
方才对狗也比对他热络。
亏他费力收缴城中关于她的那些淫画。
袁直越想越是心烦,眉头锁紧,深看若拂两眼,阔步离去。转身之际,若拂看见他身后攥的一卷黄纸,目光停留,抚了抚怀里还在发抖的花皮小狗。
她坐在树下,照旧等人。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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