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乾涸
第(2/3)节
来他懂了,这些人也是外地来的,只是来得比自己早。上海的人际网络就像食物链,老上海看不起仅来了两、三代的上海新居民,上海新居民又看不起外地来挣钱打工的,坐办公室的又看不起靠一张嘴做生意的,靠嘴巴谋生的看不起粗手粗脚的农民工,农民工又看不起做鸡的。
生在上海,还是生在漠河;生来就是高富帅、白富美,和生来就是矮挫丑,这都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可是某些人却把自己的好运气,说得好像是应得的。可是有人降生于世,应得的就是贫穷、疾病、落后、低贱?
「操你妹的,欢迎来到现实世界!」想到这里,郑紫好想站起来对那个不懂穿搭,拥有这辈子都会受人尊重的工作,很可能已经有个好老公、好儿子的医生咆哮。
钱,有了钱好像就快乐了,可是钱带来的快乐很短暂,而且基本是由外而内。郑紫记得当自己第一次跟着某个挺着个大肚子,年纪比自己老爸还大的男人走进bottegavea。无论她说什么,售货员都报以亲切的笑容,宛如她比谢娜还幽默。橱窗外来往行人,坐办公室的、穿名牌的、读大学的,那些她当服务员伺候的,都对她,不!是对她脚下那双要价上万人民币的鞋投以羡慕眼光。
郑紫懂了,她找到进入上海上流社会的入场券。她在某本杂志上看过专栏作家写,「通往女人内心的捷径是阴道」。
郑紫认为那个作家错了,应该是「通往少女内心的捷径是阴道」,因为少女分不清爱、喜欢,以及性快感的区别。真正的女人懂,真正的女人能拿阴道当武器,如同拿眼泪当武器。而通往男人内心的捷径或许不是他们的阳具,但「通往男人钱包的捷径绝对是阳具」。
「最快乐的一件事?」郑紫觉得这个题目听在耳里简直荒谬,因为她想不出什么快乐的事。
亚麻律没来由的从大家面前消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说好不再哭的,为什么我却……」郑紫她这几年,天天对自己说要乐观,要对未来充满希望,所有的自我期许,在寂寞的黑炎中熔化。自我催眠与自我安慰,那才是她真正相信,却假装没听见的。
在强迫自己坚强的锻鍊中,郑紫的心化成铁。心理层面,她和亚麻律简直是一对孪生子。
章秀华终于到了上海,下榻在离华夏师大宿舍区不远的金沙江大酒店。
她手上握有助教在不敌死缠烂打攻势下,偷偷抄给她,亚麻律的居住地址和大陆联络电话。
电话号码对章秀华来说意义不大,她在台湾就打过,从来没打通过。
章秀华拿着地址,她把希望寄託在那一行,可能通往学长身边的路标。
在大陆的每一步,都是章秀华对生活展开的一场冒险。她从未隻身一人,为了一个跟学习和旅游无关的目的,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
凭借在台湾就画好的路线图,和好心路人的指引,章秀华找到了亚麻律的租屋处。
一位顶着捲发,胸前发出虫鸣声的管理员在大楼门口和快递抬槓,见到章秀华在那里探头探脑的,走过去说:「姑娘,找人啊?」
「嗯!」章秀华上前两步,用力点头说。
「找几楼几室?」
「二四零三。」
「你也是来找二四零三那个台湾小伙子啊?」
「很多人来找学…亚麻律吗?」
「亚什么麻?前几天有两个漂亮女孩子来找他,说是住二四零三那人的朋友。里头一个女孩子可剽悍了,说没见到他要把大厅给砸了。后来还是房东罗先生开门让他们看了一眼,确认他不在家,这才让死心。」
「是喔?」
「对,我想起来还有个年轻人来过,说是那人在华夏师大的学弟,要把借的书还给他。他也问了我那人在哪,我说我不知道。后来他把书丢进二四零三的信箱,就回去了。姑娘,我看你可能白跑一趟了,我当班这几天都没看到他了。」
「我有一封信要给他,可以丢进他的信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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