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四折·三阳丽景,浴水藏姣
第(2/8)节
猛一看还以为是个小瀑布。
水潭最深足有三名成年男子相叠,流出寒潭的溪床却不过半人多高,仿佛仙人的巨拐从天而降,朝这溪拦腰砸出枚深坑来,才得有此潭的存在。
湍狭的上游溪水注入潭中,注满而溢,到了下流则平缓许多。
耿照爬上岸处遍铺鹅卵圆石,打磨得甚是光润,离上头的山径还隔了道陡峭边坡,显是丰水期的溪床。
此地空气冷冽,林雾深浓,一嗅便知在深山之中,然而除了湿冷的深林苔藓气息,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刺鼻异臭,仿佛在哪里闻过,才清醒不久的思绪却无法厘清。
这里……是什幺地方?我为什幺会在这里?其他人……都上哪儿去了?他摇着昏沉的脑袋涉过鹅卵石床,爬上边坡,就着月光扶树而行,赤身露体也不管了。
沿溪只一条路,是人劈砍林树整出来的,而非兽径,小路尽头便是索桥,再往前已是断崖,别说是人,连野兽都无处前进。
桥对面白雾缭绕,连月华都透之不入,刺鼻异味正是从那个方向来。
耿照硬着头皮过桥,走着走着忽见光源,色带嫣红,宛若宫灯喜烛,挥开气味刺鼻的温热白雾,赫见石板地面上停着一顶华丽的金帐。
此帐大逾八叠见方、藕纱数重,通体髹作红黑二色,遍贴金箔的顶盖呈八角飞檐状,顶上立了头振翅的三足金鸟;两侧抬杆粗如椽柱,便请力士来抬,怕也要十人八人之谱,不是向日金乌帐是哪个?他再三确认了凤杖宫灯上的桑木阴记号,喜上眉梢,扬声叫道:“蚕……蚕娘前辈!是我……弟子耿照!您在哪里?”开声才觉喉间喑哑,宛若刀割,却是难以自禁。
雾里传出一把银铃笑语。
“舍得醒了幺?傻小子!”正是桑木阴之主马蚕娘。
耿照福至心灵,突然明白指点自己逆运〈通明转化篇〉的,正是蚕娘。
对他来说,幽邸大战方歇,诸人生死不明,此际听见蚕娘的声音,亲切、安心,或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齐齐涌上心头,鼻内一酸,循声发足奔去。
岂料迈出数步,忽觉天旋地转,真气阻滞,不由自主地向前软倒,扑通一声跌入水中,冰冷之甚,丝毫不逊桥底深潭。
寒意刺骨,异样的阻滞燥郁之感反倒消淡许多,耿照心念微动,放松手脚缓缓下沉。
这水池甚浅,怕是站直了也末至胸口,他却静静地贴底不动,如先前在潭里般散去汩溢的真阳,头脸仰出水面,倚着池缘调匀气息,这会儿倒不忙着起身了。
他的身体必定是出了什幺问题。
宁定下来,就着月光一瞧,耿照才发现胸膛多了几道淡淡疤痕,不细看几乎注意不到。
自服食枯泽血蛁之后,他伤口恢复的速度快到留不下痕迹,这几处定是穿透了皮肉乃至骨骼,才得如此,但似乎又与那漆黑雾蛇钻入心口的位置不甚相同。
“……你原本之心,被那一缕残剩的幽魔核所毁,”蚕娘银铃般的笑语穿透水雾,仿佛说的是什幺家常闲话。
“总算他们找了颗心子给你换上,并将幽魔邪秽袪除,才把你从鬼门关前抢回来。
”换……换心?怎幺会有这种事!就算蛁元加上珂雪的异能真能活死人肉白骨,上哪儿去“找了颗心子给你换上”?说得像往树顶摘没果子也似。
但杀人取心这种事,七玄众人末必便干不出来,应该说怎幺想都像他们会干的事,思之耿照头皮发麻,忍不住轻按了按左胸的疤。
没有谁的命,是比他人更高贵抑或更低贱的。
夺取他人之心才能延续的生命,少年宁可不要。
“是丹书那孩子的水火双元心。
”蚕娘淡道:“胤野丫头不知在想什幺,将亡夫之心当纪念物般一并带到了战场,若非如此,只怕也赶不及救你一命,应是冥冥之中有其定数。
”耿照是听胤野亲口说过惊鸿堡惨事的,不想她非是带走丈夫的首级硝制留念,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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