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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只要我没死,你就是安全的。”

第(4/6)节
沉默,没有声音,没有面孔,消失在黑暗中,承受着一切。

    她为谁哭泣?她为自己哭泣,为所有人哭泣。

    “我好可怜自己,我好可怜我们所有人。”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破碎的不成句子的语言。

    “你不会懂的,没有人理解我们。”

    他又不属于“我们”了。

    “我们就像蚂蚁,被组织轻轻一捻,就死掉了。”

    没有未来,没有明天,没有希望,只有恐惧。

    压力,对于未知的不安,还有恐惧。

    恐惧。

    伤疤永远也不会消失,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会被治愈,不会被遗忘。

    好苦啊,好苦啊。

    她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那个夜晚,她不断重复:“我会被抓回去的。”

    “你不会的。”他抓住她的手,她手上湿漉漉的,全是泪水。

    “会的,会的。”她不断重复,“一定会的,一切还会再次发生,这绝不是终点,一切才刚刚开始。”

    “每天都有人死去,他们会抓住我的。”

    “我不能再忍受了……我不能再经历一次……”

    “你不懂!你没有经历过!”

    “每个人承受能力是不一样的……”

    “你们这些幸运儿!你们不懂我们的苦,你们不懂……”

    “组织会被消灭的。”他说,“我们会抓到琴酒。”

    “什么时候抓到?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谁也救不了我们……我们没有出路……”

    组织在报复所有人。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组织那么多人,他们能全部抓到?

    即使有那么一天,她也早就死了!

    她已经在组织的阴影中活了十五年,她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一天、一月、一年,都不行。就连想象,都会让她的呼吸痛苦起来。

    她太害怕了,太害怕了。

    她早就被组织摧毁了,压垮了。

    他慢慢琢磨出她的害怕了,虽然他觉得这份害怕过于夸张,但他努力理解她。

    “我不懂你的痛苦,但我知道,承受痛苦的体验。”他说。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而哭,但我也曾哭泣过。

    是的,他也曾哭泣过。

    “你从不害怕。”

    “我不害怕自己的死亡。”他说,“但我害怕亲人的死亡。”

    对死亡的恐惧,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他不恐惧自己的死亡,他可以赌一场假死,和命运相博。但面对亲人、面对重要的人,他会不担心吗?他会不害怕吗?他一直坚称父亲只是失踪,不正是因为担心对方已经死亡了吗?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藏住那些担心、压住那些害怕、丢掉那些恐惧、忍着那些痛苦。

    如果他倒下了,他身后的人,又该怎么办呢?

    玛丽会保护好自己,秀吉会保护好自己,真纯会保护好自己,志保会保护好自己,但爱子呢?她能保护好自己吗?

    她那么脆弱,如一株蒲苇,风一吹,就折了。

    已经很久了,这种担忧已经很久没出现了。真纯出现在月台时,他慌张过,叛逃那晚等明美带着爱子和志保出现,他紧张过,收到明美短信到日本大海捞针地找她,他焦虑过,然后就是一系列和爱子有关的事:她翻墙出去、她要去自杀式袭击、她在走廊上一步步后退、她躺在病房里而机关枪即将扫射过去。

    他一直很镇定,很从容,很自信,但面对她,总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情绪总是被勾动,被拨乱,被提到心口,被提到嗓子眼。

    他又该如何安慰她?又该如何让她不那么害怕?

    “如果组织无所不能,要来杀我们,”他慢慢开口,“他们会先杀我,再杀你,你同意我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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