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夕
第(2/3)节
进民言,揣度都谨慎。
倒是爬上高岗的姚安复念又复念,生出乍现微光时的悸动。
他和姜琳一起吹凉风。
“三官人这次施饭,其实并未受命于大王,而是自作主张吧?”
姜琳笑的时候,额伤看着轻了。
洮水阴面来风。为杏林城赋名的红杏林应风作响,带泥咸,过花枝。碎红吹成团,纠缠不清。久滈后的树条更沉,在二人的俯瞰下低垂。
姚安有很多牢骚狐疑,但见姜琳只是笑,便叹了一句:“望三官人……望折霜以诚相待。”
几日相处下来,姚安已经了然,自己是金牛道(蜀道)上的行商,如何老练精明,也猜不透这位俊逸的京南地灵。姜琳叫他不用拘礼,他便欣受了,就与国公子以字相称。
“自然,”姜琳劝姚安宽心,在天子驻跸处,看大王将好事做到底,“同辈相识,某怎敢不诚。”
以诚相待的人,袖里有中昱坊的两张契。
流民瓢分粥饭,姜琳也在同一天撤了两座颜铺的布幌。邻居询问时,姜琳为难地说:“颜铺再好,经纪人自身才劣,也无法维持长久。”众商都说三官人谦逊,私下偷偷打听,却是徒劳。只因姜径直将铺值交付姚安,用来籴粮。为城人瞩目的玩乐消遣处,并无他的痕迹。
两人在高岗上筹算。
远商获利毫厘,变得十分可怜。
“既是大王施恩,某心悦诚服,再计较得失,就有忝为官家子民了。”算完,姚安去看西方。红杏林在眼界外,渐渐为身边人遮挡。
姜琳淡眉峰,褰衣扶袖,高华如云彩。
几日里,姚安无法找到姜琳的懈处,就去注意他的用度;但他深居简出,用度极俭省,便随他会客;逐利如逐水的商贾,不讳国公府的变故,穷尽方法好顾营生,与他各取所需,竟造出禁围中最和睦处……姚安迫不得已,开始相信姜琳清澈,不会用庄毅亲王的名义压价。
但西来商客仍然心存不平——譬如脚下高岗不是五云陵岗,世尘中又怎能遇见凌霄真仙。
于是姚安心烦意乱,口中念着“以诚相待”,将目光三投入红杏林。
这次,他却看到一匹赭汗脱出花枝,昂然不络,朝天打响鼻。
“好龙种!”
马好,用具也考究。鞍鞯颊带尽饰银,额勒红蓝成缕,鲜妍美丽。
见到主人,它环跑几周,发出一声嘶鸣。
姚安像通了窍。
他托起手打趣:“以为折霜无所好,原来爱马。一匹宝驹做银人打扮,可见倾重。”
半天不闻回应。
姚安多看一眼,却被吓着,以为自己侃得不合时宜,忙道歉:“多嘴了,三官人尽随心意便是。”
原来姜琳正发愣。眼里含了黑瞳仁,红林猗猗的影,还有那匹海上列国而来、未及取名的马。
夜里,姜琳去掉所有马具,放马出府门。
府人惊异,以为三官人受袭,得了刺激:“何故呢?”
“裘马(富贵)不能留。”姜琳却在玩笑。
他解下外披的长袍,覆在马背上,拍着它的颈,示意其跑远一些。
马不停蹄,沿洮水去向飞驰。岸上岁星守地,一座小楼灯火阑珊,让它以为有了新的宿地。
女侍们正在葱茏居下踯躅,不知该不该送些茶伴上楼。烈马就这样突兀地闯进来,前蹄扬过低杪。嘶鸣与惊叫声。
蓬断挑帘看了一眼。
她并不能认出是谁家走了马,但装作在意,让手边有些事情,好过与赵钺静静地对坐。
女侍为二人倒的茶凉了。天青瓷养两汪倒影,一边是云霞软,一边却是金甲辉,入水仍旧棱棱。蓬断放下帘,又垂目去看别处。夜风顶起帘上的合欢。
赵钺饮过,身上有酒气。蓬断猜到他从何处饮,因而不好询问他的来意。
谯楼遥遥地报时。蓬断终于开口:“大王夜莅,请恕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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