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第五章哀歌(2)
第(2/3)节
应付宗门那帮法师已令人足够恼火。”
父亲由山名朝利的爱妾诞下,那女子在成为朝利的侧室前,曾一度侍奉在伊势神宫侍神的斋宫殿下。她虽非正室,且地位出身平平,然其一生受宠,儿子朝定更接替朝利稳坐西国第一大名的位子。
所以我父亲山名朝定自然也在他母亲膝下耳濡目染。他在如今这个时代依然信奉着古时传承下来的本土信仰,更认为皇祖神绝非外来神祇本地垂迹,委实会令诸多檀那倍感诡谲。
可他的这份信仰便是错误的开始。
葛夏也同出一辙。虽然丈夫被远流至东北,但她依然贵为大名家的公主,表面说是囚禁,这略显寂寥的古渡馆外其实并无几人把守。我去见她时,门外守着的武士轻易便放行。踱至中屋,屋中未添香炉,墙上赫然挂着副圣母子水墨像,一旁还坐着位身材高出常人一截的黑袍修士。
“葛夏。”
我直呼她的名讳,她背对我正坐,口中轻轻唱念我听不懂的经文。
先朝我看来的是她身边的修士,此人显然为异国渡来者,然他却如武士一般向我行礼。
“我有事与你谈。”
我又补过一句,并向她完全披散至腰际的长发瞧去。那头秀发仍旧乌黑亮丽,细看却又能望见自她头顶冒出的几缕突兀银丝。
“事到如今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是来向我忏悔己之罪业的吗?”
她的声音透着霜降时的冰寒,语毕后的她也终于转过身,她没施任何脂粉,黯淡无光的双目下垂着扇形的阴翳。她似乎一瞬老去许多,紧攥着银色念珠的右手也不似少女般纤柔。但她仍如我多年前见她那般肤白胜雪,只是这副模样配她那件没绣多少花纹的深色和服未免过于淳朴。
葛夏那张脸几乎不带任何情感,连怒与恨也没有。她没吐出什么友善之词,却也没对我如今出现在她面前一事感到困惑。她用那对空洞的瞳孔盯过我半晌,随后又对身边一直沉默着的修士说了句:
“朱利安先生,还请您先移步至后庭。”
修士语罢后便点头退出,此刻这有些怪异的空间内只剩下我与葛夏二人。记起了当年在二条邸内发生的事,葛夏今日还会对我拔刀相向吗?
“你要与我说什么,便快些说吧。”
她眨了眨眼睛,长睫毛遮着的眸中也点上了流光。
“我能救她。”
“这大白天的,你竟在说些什么胡话?”
“我所言皆为真实。我从别处远道而来,当然是没必要诓你的。”
她又眨了眼,念珠上垂着的十字架随她颤抖的右手左右摆动起来。
“你是要将她带走吗?可你待在她身边只会让她不幸!”
她眼中的光骤然间换了颜色,她终于恶狠狠地睇视起我的脸。
“不……”
我才刚做否定就被她的下一句话打断:
“但若你真能救她出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要拿走我这条命。”
她郑重其事地向我鞠躬行礼,坚定的语气更是如磐石一般压在我心头。
见到葛夏这副模样的我已没有任何脸面留在阿照身边,葛夏是全心全意爱着阿照的,就算看到了她的阴暗面也决计不会放手吧。而我也正如葛夏所言,不止一次地伤害她,害她遍体鳞伤肝胆俱裂的皆是我。
我无心了解吉利支丹信奉的教义,但在那之中有一点是我确实知道的。无论是我、阿照,抑或是葛夏,我们的背德之行在那份渡来的教义里是弥天的禁忌。受洗的葛夏一定比我更清楚这一点,但她依旧如此日日祈祷,甚至愿意为阿照献出自己的生命。
她已经能为阿照不管不顾了啊……
北条真彦迁灭无数佛土,神明三宝还会容她苟活吗?谅必在阿弥陀的弟子眼中,她如今忍受的一切都是种因果轮回。她是要被业火烧尽的,我这样的罪人也是。
所以到最后,若我还能做出些什么偿还自己的罪孽,必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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