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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渡山河 第90节

第(1/4)节
    辛鸾就像一面镜子,分毫毕现地照出人心,再抽丝剥茧般的,将一个人的痛苦和挣扎,温和地厘清、抚平。

    “陶滦将军,我知道这样说有自夸之嫌,但是我还是想直言——您今日投奔的,不止是高辛氏的小太子,更是您心中要坚守的道义——所以您今日之位家乡父老的请命,本宫就算于情不舍,于理都不敢不放人。”

    辛鸾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割肉,还要一边劝慰。

    没办法,谁教他他失于体察——这些时日他忙于下山城的安置,却没顾上对这些强悍英武的将军们的观照,而他这一句安慰、这一句询问、这一句勉励,今日,理应补上。

    他推杯敬酒,神色有万方郑重,“战事艰难,陶将军既有为乡党父老上阵杀敌之心,那本宫必得放行,就在此先遥祝将军此去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一肃海患!”

    一言已尽,辛鸾也不等陶滦,仰头一口饮罢杯中之物。

    已届中年的将军,眼见面前瘦小傲然的少年洒然翻杯,少年熨帖的言辞,恳切的应允,犹然在耳,不由就一时激动,又一时酸楚。

    是真的没料到。

    陶滦今日惊上巨灵宫,如何都未料不到这个局面。

    他杯抬酒尽,随手将空盏丢于地上,说着撩开衣摆复又跪地,“殿下,那臣去后,渝都这里……”

    辛鸾根本没有让他说完,“将军放心去,本宫这里担得起。”

    少年人斩钉截铁,且干脆利落,陶滦再不复言,说着放下自己另一条膝盖,双膝着地俯叩下来,“那臣省得了。天衍有您,中兴有望,且请殿下静候臣之佳音,待臣归来——”

    巨灵宫空旷的西殿内,只听得地砖上,中年将军一个头,嗑得山响——

    ·

    “当时你是肺腑之言吗?”

    如此过去一旬后,深夜邹吾躺在辛鸾身侧,问了辛鸾这个问题。

    他们此前也不是知无不言,或因羞涩,或因不便,许多事情,邹吾都要事发后过了许久,才能揣摩出辛鸾的心意。

    当时辛鸾刚看过前方战报,蜷在榻上,很是叹了口气:“……我是啊。”

    说着他皱眉:“我虽然不情愿,但你不会以为当时我在诓他吧?”

    邹吾笑:“没觉得你不情愿,也没觉得你在诓他,所以我才好奇是不是肺腑之言。”

    “没有办法的办法。”辛鸾背过身去,“学生效师傅。我现在能知道我父亲为什么选他的学生做殿前统领了,这样的人,政治清平还好,若是朝局动荡,他们首当其冲会被第一批牺牲掉,相反,战场对他们反而安全的。”

    都说主君要有知人之明,要知人善任,可“知人”这两个字,还是太难了。

    “人的心思千回百转,那么短的时间,谁又能将谁看破呢?”

    “那你就没怀疑过,他大奸似忠,其实真相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呢。”

    辛鸾沉默了。

    少顷,他道,“若是假忠厚我也没办法,就当是精心做了道文思豆腐喂了别人家的猪吧。”

    可过了许久,他又说,“若他真的骗我、叛我,将来……我会亲自手刃他。”

    这是只对枕边人说的贴心话。没有那么大度,没有那么堂皇,却更真实地看见仁慈宽和的君王,柔善可欺的表象下,剑戟刀枪般的峥嵘锋利。

    那天之后,辛鸾也对陶滦的空缺迅速应对,命赤炎开始在南境征兵,也不拘泥新兵是东境人还是南境人,只要考核过关,全部都可以参加新军训练——这件事辛鸾是让申豪去办的,他一员大将投于南境战场,辛鸾又如此知趣,向繇与申不亥也都没说什么。

    “对,还有,巢将军他们能不能给我补补课,至少给我讲讲军情什么的,别搞得我什么都不懂,跟向繇说起话来,这方面他说什么是什么,我一点招架的余地都没有,我手下就四个将军,还能让我都送走吗?”之后辛鸾还在跟徐斌喋喋抱怨,好像自己吃了多大的亏一样,徐斌这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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