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渡山河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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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君在位时的官员依然在位。所以才有天衍帝十五年,济宾王得胜还朝,齐嵩司空复况俊嘉祥策动大臣再度上疏,请旨株连闾丘一族。
少年内心敏感,大致猜出这些人应该是另有打算,或站位某某君侯承继北方这大片土地,或联袂瓜分北君的军队、财富、势力。但他忘记了一个共识:即北君闾丘有罪——这是数个月前就定下的朝议,哪怕他父亲这个君王也是认同的。可他刚刚贸然的请求,不是罚,是赏。
内廷宴饮,重臣十几位,那些话若不是他父亲来问,朝臣围攻起他来问题只会更尖锐难答,若是他父亲今夜一口应了他,明日外廷朝议,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波及更大,更不好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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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辛鸾的年纪让他没法理解这些,他也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看自己好心为父亲分担,父亲没有领情还当庭斥责,他只觉得有点委屈。
大抵是血脉传统,高辛氏的儿子都十分地恋慕和崇敬父亲,要是没有父王这一番责备还好,父王既然责备了,辛鸾心想他是没法这么草草站上来,草草说两句话,被当做是胡闹,最后草草退下的。他握紧了拳头,带着点不可理喻的执拗,也不起身,就顺着话说,“父王说的是,儿子年纪小,的确是不谙国事,但将心比心,闾丘一族驻守北境十五余年,也有功劳……”
太子这般决绝的口气要说,谁也不敢真的上前去捂他的嘴。
辛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已经不敢看王伯的脸色了,阶下臣工也没想到十五岁的孩子有如此胆色,也不由呆在一旁。
“太傅讲过,孤臣可弃,但绝不折节。”辛鸾回忆着叔父的话,缓缓复述,“北君自知大罪,王师到达狱法山浊浴水后,引八百骑兵单独出塞巡击蚩戎,深入蚩戎腹地两千里遭遇大兵,知道绝无生还可能,仍能命人埋下王旗、不使受辱,掩埋珍宝、不使资敌,战到最后自刎于敌军阵前,未有一刻想过叛逃偷生!”辛鸾也知道自己不能停歇,深吸一口气猛地站了起来,转身看向阶下依次道,“蔡斌将军,陶滦将军,巢瑞将军,您们都是征战沙场的老将军,若父亲今日真的搬出株连的罪名,阿鸾请问,若是将来镇守北境的是您,狱法山再遇异动,知道妻子女儿不得保全,您是战?还是叛?”
辛鸾这番话,比刚刚横插一杠、玩闹般的许婚要有理有据有节得多,殿阁仿佛有凉风一霎,满殿的文臣武将都沉默了。
辛鸾坦然回身,直视着金座上九旒玄服的天衍帝,“父王不是专横狠辣的君王,我相信,闾丘忠嘉也一定相信。父王问我喜欢谁家女儿,我的确没有想法,但是我怜闾丘两姐妹骤然丧亲的身世,真心有刚才那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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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打灯笼,金钟九响,一声一声敲在臣工的心上。
辛鸾站在金阶红毯上,噘着嘴,臣子看不到的地方,一脸委委屈屈受到气了表情。天衍帝低头看他,虽未说话,但神色已深自赞许,见状也只能略显无奈地摆摆手让他先下去。
仍不死心的直臣谭建元、步安宜见陛下有转变心思的预兆,不禁动容。
缓声道,“陛下……”
“陛下……不能放啊!”
天衍帝也清楚太子刚刚的话虽然言之有理,但是分量并不够。
从来朝堂廷议都是要靠众口捧着来的,资历不够的,群起一捧,便能捧上台去,而为人反对的,群起而攻,上了台也要垮掉——刚刚的连番上疏看着气势大,说来也只能慑住两个孩子和不常上朝的武将而已,在大朝会上根本也算不得什么大场面。
他从容地将目光转向一直不言不语的济宾王,问,“琅辙,你怎么看?”
济宾王姓辛,名涧,字琅辙,此次北伐他功劳最大,当然也最有发言权。
同为王族,济宾王坐姿更挺拔,没有天衍帝那股帝王雍容的雅意,更多一分武将的骨重神寒,他一振衣袖,宽袍大袖振出战衣甲胄的气势。
“王兄知道的,臣弟向来不插手内政,从来是王兄要我讨贼,我便跨马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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