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狄浦斯之逆》06
第(2/3)节
收拾了行李,旅行包里只装最简单的必备物品和现金证件,再背上吉他和一台相机,像某美〇坚流行过的嬉皮士一样,感召自由文化呼唤当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赶到港口时太阳在极远的海平线上堪堪露了半张脸,随手买了最近一趟航船廉价的底舱票,连抵达地都浑不在意,似乎打定主意要当两朵随风飘荡的蒲公英。舒伦坐在船上感觉胸腔里有鼓槌细细擂着,一时难以置信他真就踏上一场旅行,但又无法否认那种自由,将所有困顿苦闷挣脱甩开,灵魂都飘飘然地轻盈。
丽塔递来一扎黑啤,当了十几年乖孩子的o郑重其事地捧起来喝了,只是酒量实在堪忧,勉强两杯下肚,面庞与耳尖就敷上绯红,迷濛着双眸胡乱呓语。正巧一个身披托蒂白袍面如树褶的马拉地族裔老头从船舱尽头挤过来,神秘兮兮地耳语说两位小朋友我可以给你们占卜,少年从桌上抬起两只湿漉蓝眸说想知道婚恋姻缘,老头用手掌搓着几块石头说你命定之人出现的时机就像新月、一个恰当的转折点,少年说可是我已经遇见了喜欢的人但他不喜欢我,对方又说缘分需要等待,就像花朵到了春日才能绽放,少年抿着唇小声说自己不是花朵是小花仙子,无论什么季节都能飞。老头总算发觉跟一个醉鬼讲不清道理,拂了袖子就走,少年抓住他固执说你还没讲清我的姻缘,被人赶流浪猫似的赶开去去去别耽搁我做生意,他失落地喃喃说,你占卜得不好,我不要你占卜了,捧着杯子坐到一边小口小口喝去了。至于丽塔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接下来几天一直小仙女小公主地叫他,那是后话。
到了下午醺醉才散了,丽塔买了两个鱼罐头回来,一开封就嫌弃地皱了鼻子,避免浪费只得拿到甲板上喂海鸥。少年跟着去吹风,渡轮在平静无波的海面上航行,像一把银剪缓慢裁开柔滑蓝绸。他一踮脚坐上栏杆,双手抓住边缘,两条小腿荡在空中,露出白玉状的脚踝,身体微微后仰,连着后颈的一段腰身有着极优美的线条。海风灌满了外衣,猎猎抚过赤裸身体,人也成了一只被风吹斜的白风筝,摇摇晃晃要飘到天际去。吹够了要下来,却被一声拦住,一个画家支着画板冲他比手势,请求他当画的模特,原来他不知不觉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只好继续坐着拗姿势,快一个小时之后才下来,两只手都硌得麻疼,好歹收获了不菲的酬金作为补偿。
轮船在夜里横渡海峡,朝北追逐退往另一半地球的春日,第二天在一个半岛港口停泊,毗邻一座静谧古朴的海滨小镇,低矮方正的地中海风房屋都漆成鸦青或铁蓝,像大片马赛克画依着海岸线镶嵌。两人下了船找到一家旅馆投宿,老板是个有着一头凤凰木般艳丽红发的中年女人,因来客稀少遂见了两人格外热情,连连推销半价入住的情侣套房,被少年红着脸拒绝了。除了旅馆,店里还出售一些手工玻璃制品,他们跟老板娘闲谈着了解当地的风俗景色,谈着谈着就被带去围观吹玻璃技术,玻璃熔化成透明糖浆,用铁棍挑着一转一捻即捏陶似的塑出形状,琳琳琅琅的玻璃器皿像肥皂泡泡似的飞出来,把小小旅馆摆成水晶宫殿,丽塔还热络地戴上手套帮老板娘调节火炉温度。店里养了叁五只猫,懒洋洋肥墩墩地或趴或卧,不愿意靠近丽塔,却似乎很喜欢舒伦,一个个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粘。丽塔羡慕得牙痒痒,不怀好意地喊他转过来笑一个,少年抱起膝头的猫咪转过脸,听话地露了个笑,粉唇乖巧巧地抿着,两只圆眼弯成月牙,德彪西以一章乐符称赞过的月光涤过黛蓝海水,甜得沁人心扉,然后就被丽塔用摸过炉子的手套糊了一脸炉灰。
傍晚两人一人拎着一罐清啤在海边遛弯,海风舒缓,潮水如拖曳裙摆深深浅浅铺展开,潮湿沙滩光脚踩上去软绵绵地痒,少年白皙的下巴上还有一块没擦净的灰渍,像一撇滑稽的小胡子。走累了就停下,捡两根树枝蹲在沙滩上戳戳画画,图文并茂地商量接下来的行程。少年往北画了个箭头,说附近应该有个着名的旅游城市,丽塔一挥手顺着他的笔势画出去,说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直朝北走,少年停了片刻,不知怎么就吐出两个字,北极,丽塔眼睛一亮,立刻跳起来赞同,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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