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作·疯徐(徐郡风县纪事)
第(2/3)节
说。
(六)
第叁天,我再次上了山。不同的是,我带了一把刀防身。
我感觉那天晚上那句“姑娘快走”,就是那疯子对着我说的。我想,谁说那疯子,一定是疯子呢?
我天生理想主义,所以下意识觉得,或许山里也会住着一个仙风道骨的道长或是一个世外高人,被凡人误以为是疯子……
这回,没有诡异的树叶摩擦声了。
因为我已经清楚地看到那个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看上去活像一个野人的中年女人,坐在我上山的必经之路边上,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她在等我。
(七)
“坐。”她的意思是让我坐在路边。
来风县也有叁天了,我已渐渐接受了一些“乡下人”的举动,便坐在离她较远的石阶上,握紧手中的刀,以防她随时起身攻击我。
她皮肤黝黑,不知是尘污还是天生如此,但是她的眼神却很清澈,不像村口王姨那般浑浊。
“姑娘快走,离开风县。”女疯子说。
“你是谁?为什么?”
“我叫徐。他们都说我是疯子,所以你叫我疯徐吧。”她说。
“所以……你没疯?”
“我没疯。是这里所有的人都疯了。”疯徐冷笑,“我直入主题吧。姑娘,一秒也别多待在这儿,风县是个彻头彻尾的食人窟。这儿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善终。”
“不可能。”我下意识反驳,我想起了温和憨厚的王姨,“你看村口王姨,日子过得就很幸福啊。虽然条件差了点,但她刚生了孩子,家庭多美满……”
“是吗?”疯徐尖声笑起来,像听到一个笑话,“你不知道,才32岁就生了4个孩子的她,可能确实很幸福——那4个孩子,还有可能是来自不同的父亲呢。”
“什,什么?”
“哈,姑娘,你听她的口音,怎么都不像是徐郡本地的方言吧……你不会以为,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吧?”
(八)
“娃儿”、“耍”这些方言本来就是来自西南川城。可这里是徐郡,在华国东部。
如果说她是远嫁徐郡,那为什么“孩子的父亲不同”?
见我愣怔,疯徐开口:“30年前,这风县几乎全是男人。那些懒汉们成日浑浑噩噩,虚度余生。据说那时候,这儿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
“姑娘,你今年几岁?”说到一半,她突然问我。
“我?……二十一。”
“呵,巧了。正好在你出生的那一年,也就是21年前,第一阵春风吹进来了,这儿的懒汉终于有了干劲,村里劳动生产什么的也渐渐复苏了……”
“春风?是……改革开放吗?”可是改革开放早已不止这些年了啊。
疯徐看我一眼,估计是觉得我傻得有些可笑。
她说:
“21年前,第一批女人被卖进来了。当年唯一逃出来的人,就在你面前。”
所以那一年,当我在家人的欢喜和宠爱中出生时,在遥远的角落,其实罪恶早就落地生根。但是我不知道,因为我是幸运儿。因为我是幸存者。
疯徐缓缓撩起上身衣服,袒露出她的乳房。
或者说,那是她身上尚还幸存的皮肉。
她的乳房干瘪,可更令人心惊的,是她根本没有乳头。
只有可怖的伤痕和新长出的肉颜色较浅的肉色,就这样烙印在一个女人身上。
“当时我不从,跑了出来,他们放狗来追我。我逃到树林,被树根绊倒,地上蒺藜草扎穿了我的胸。……说起来我还得感谢那棵树,要不是它把我绊倒,扎伤我身体,我现在早就不知道是多少个孩子的妈了。告诉你,不管多烈性的女人,打叁天、饿叁天,没有不听话的。”
“徐,徐女士……”我震惊得说不出话。
“别叫我徐女士,我不姓徐。我叫徐。单名一个‘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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