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疏
第(2/2)节
似素风卷起心口一片竹林。
方旖旎掠了他一眼,低低地“嗯”了声,车子驶出火车站,她才问他:“吃早餐了吗?”
赵郁说:“没有。”他心想她是不是还在怪他的隐瞒,所以连一眼都不愿意看过来。明明吃过一桶泡面却说没有,忍不住为自己开脱,泡面怎么能算早餐,就像姐姐只能做她姐姐一样不合理。
方旖旎开车时偶尔会从后视镜撞进他炯炯的视线里,鼻端萦绕着难以忽略的,从身边传来的淡淡香水味。
她心想真是见鬼,连赵郁也开始喷香水。
吃早饭时她终于忍不住皱了眉头:“你喷香水了?”
赵郁从一碗热腾腾细面中抬起茫然的脑袋,方旖旎克制住遮住他的眼睛的冲动:“你别这样看我。”
赵郁旋即垂下眼尾,做错了什么事般局促不安地词穷,鼻翼轻轻耸动,然后沉思,又瞬间恍然:“是坐我边上的乘客的气味,我没有喷香水。”
“哦。”方旖旎被他一系列微小却生动的表情挠得两鬓咻痒,抬眼扫过店内空调的温度,30摄氏度。于是她理所当然地抽了纸巾抹汗,又若无其事地问:“你放假了?”
一句不能更废的废话。
而赵郁仿佛听到了什么天籁,恨不得回馈方旖旎一首串烧——他叙述了很多新学校的事情。他说他结交了一些朋友,有机会带她认识认识;他说学校有个很大的图书馆,他可以边兼职边看书;他说新学校有个老师很厉害,能自己组装赛级跑车;他说想学新能源汽车技术……
方旖旎在听到“车”时心里一咯噔,那可不是他能玩的起的,别学到最后成了轮胎维修工人。
他好不容易见了光,怎么能再钻车底?
方旖旎告诫自己不要给人当妈,她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仁善到“父债子偿”的地步。可她看着他眉飞色舞、美丽洋洋的脸蛋,还是情不自禁妥协:等他大学毕业了再跟他断绝往来吧。现在再让谈绪帮帮他……
赵郁不断地找话聊,发现她浅笑就会忍不住把一句话拉长,像她指间的筷子一样长,一样在她的唇瓣与生煎间来回摇摆,一点点被她的齿舌碾磨,轻咬。
他在说到“晚上十点熄灯,好多人买矿工戴的头盔赶deadle”时,敏感地发现她在瞥墙上的挂钟。赵郁立马弱下声音问:“我是不是太啰嗦了?”连脖子都要缩进领口。
方旖旎略微一笑,是敷衍又生疏的笑容,她解释:“没有,只是我待会儿还有事。”
赵郁便又把脑袋埋进那碗细面里,里头汤汁把细面泡成了粗面,他的心也鼓鼓涨涨地感到一丝委屈:两年多才见,他却没办法占有她半个小时的时间。
方旖旎当然清楚赵郁的失落和自己的残忍,可她发现想念回忆中的赵郁很简单,重新找回当初的爱意很难。本就没有发酵完全的爱意早已蒸腾成了空气,它在,但它可有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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