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2/5)节
姨妈属于这种人,当事时很糊涂,你只要多给她五秒钟去想,她就会变得格外聪明。我知道我再多说一句话,姨妈就会问明明家的电话号码,那时我就穿帮了。
然后,我拨电话找明明。听见老友的声音,明明一阵尖叫。我面授机宜,三言两语,求她帮我圆谎。一切交待完毕,我收线,转过头去看沥川。
“也许你该在你姨妈家吃年饭。”他说,神情有些落漠,“如果你爸打电话过来,至少可以和他缓和一下。”
“沥川,”我轻轻抚摸他的脸,“这是大年三十。爸爸不要我,姨妈不需要我,而你,孤身到异乡,为了我,从厦门飞北京,从北京飞昆明,我最应该陪的那个人,是你!今晚,就算我爸找到这里,把我大卸八块,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你的,明白?”
他幽然地笑了,倚身过来吻我的脸和额头。
“唔,你喝酒了?”我嗅到一丝酒气,还有,他一向冰凉的手,是烫的。
“一点点,啤酒。”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
“你在发烧?多少度?”
“可能有一点,没量过。”他拿开我的手。
我正想说话,汽车驶过一个月亮形的小湖,缓缓停在一座华灯四射的大厦面前。招牌上四个大字:翠湖宾馆。
宾馆的大厅有足球场那么大,四面放着考究的沙发,沙发背后种着竹子。我一路跟着他上电梯,进了他的房间。那是一个套间,中西合璧,极尽奢华舒适。他替我脱下外套,挂进衣柜。
“是秘书给你订的这家宾馆?”我问。
“是她订的。不过,我也是慕名而来,听说这里的套间设计出自ii之手。”
“ii?”
“贝聿铭老前辈,”他说,“我格外喜欢他的内庭采光,而且,我也喜欢玻璃。”
显然,这句话我听得半懂不懂,他笑了笑,解释:“城市的摩天大楼像一只只空间巨兽,只有玻璃可以把它们藏起来。”
他的办公室里摆着三个21寸的苹果显示屏,另一张桌子上有一幅巨大的设计草图,旁边是几个空空的啤酒瓶。桌下是他的轮椅,碳纤维框架,非常轻便,折叠起来不到十三磅。沥川绘图有时需要坐很长时间,只有坐在这张轮椅上,才不会太累。
我不禁想,每次旅行,他一个人走路都够难的,还要带上这些东西出入机场,是不是格外不方便。
“你的笔记本电脑不够用吗?”我问,“为什么还要这么多的显示器?宾馆连这个都提供?”
“不提供,”他说,“我不喜欢看小的显示屏,这些都是我在这里买的。”
“可是,要是带走的话,岂不是很麻烦?”
“不带走,用完了就捐给宾馆。”
我哑然:“这个……太浪费了吧?”
“不算浪费,如果能用它弄出好的效果图的话。”他眨眨眼,“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工什么,器什么。”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就是这句。”他斜倚墙边,看着我。
“什么时候到的昆明?”
“你爸一骂我,听那架式好像你遇到了麻烦,我第二天就来了。”
“那么,”我说,“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这里,有半个月了?”
“反正我也有很多事要做,很多图要画。住哪里都差不多。”他耸耸肩,表示没什么大不了。
我去洗澡,出来,没衣服换了,只好穿他的衬衣和短裤。趁这当儿他去订了一份晚餐,我狼吞虎咽,一扫而光,都不知道吃的是些什么菜。
“三十晚上,你通常会做些什么?嗯?”他从身后圈手过来吻我。
“吃完年饭,到我外婆家看《春节联欢晚会》。”
“我不喜欢看电视,电视太吵。我们一起读书,好不好?”他文绉绉地说,“我的包里有一本《哈姆雷特》。”
沥川一向不这么酸的啊。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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