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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五)

第(2/3)节
在脸上,帕子上的花香跟她颈边的味道不同,“生孩子可比刺绣难多了。”

    酬梦歪头碰了碰他的鬓角,自嘲道:“要成为一个女人,需要经历许多困难,看来我只能做个男人了。”

    “你做得不错,比我做得好。”

    酬梦把帕子抢回遮在自己脸上,“易宵,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确定?”他半起身,可心跳太乱,复重重躺了回去。

    酬梦点了点头,“嗯,我每一次喝醉都会想到我阿耶,谁知道阿耶到底是被酒害死的,还是我害死的,他喝醉了,我睡着了,然后下了场暴雨,我醒了,他没醒来——’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刘博士拿最后两句劝学来着,我当时就想:这种庸才也配教我?”【1】

    原来是这个秘密,他长长舒了口气,也学酬梦那样翘着腿摇着,“‘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陶渊明的寂寞与严肃却被拿来催人奋进了,时世狭隘偏颇,我也可惜。”

    亭下起了篝火,男女围在一起歌舞,热闹极了,亭子里的两个人仍并排躺着,似乎有侍儿上来换了盏灯,又添了酒,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直到那人的脚步声远了,酬梦又道:“寂寞原来可以和严肃一起用么?世事无常,你我都逃不脱,’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可知之简单,行之却极难……酬梦也只是个庸才,寂寞与烦恼与我常在。”【2】

    “我也是。”

    “易宵,不要对别人说。”

    “我无人可说,放心好了。”

    “不成,你也说个秘密,我才能信你。”

    “无赖。”

    “快说,快说。”

    易宵眉头紧锁,极不情愿地挤出了几个字:“赵鸢,她的诗写得实在俗烂,实在讨——此实非君子所为,不好不好。”

    酬梦笑道:“好,易宵也有小人的一面,我一定不告诉别人。”

    “栩栩,我困了。”

    “不能睡,快起来,我们再饮一轮。”

    酬梦强行把他拉了起来,易宵却见桌上有两只酒杯,当即发起了脾气,抄起其中一只丢了下去,却不知砸到了哪对野鸳鸯,草丛里一阵窸窣作响。

    酬梦尝了一口,却发现并不是酒,而是酽茶。远处风谣楼的灯仍亮着,窗子却重新开了,酬梦抱着柱子静思不语,易宵撑着头,双眼迷离,他的脸比裴淮的窄,眉也更细更长,与他内敛的性格不同,那眉峰长得张扬险峻,而他时常皱着眉,倒把这份破绽很好地隐去了。

    易宵的脸多一分显得女气,少一分又缺了精致,酬梦端详这他的美,渐渐生了些羡慕之意。他下巴上的皮肤太薄,此刻挂了些暗青的胡渣,他似乎困极了,灯影给他的身形染上一层落寞。

    他知道酬梦在观察他,可他只能由着她瞧,他已经彻底醉了,但仍撑着,不忍先睡。易宵突然睁开了眼睛,眼前的酬梦扯了个尴尬的笑,他们的头发都躺乱了,春风拂过,缠在了一起。

    “好风不待月。”他只说了半句,怔怔看着酬梦,等她的回应。

    酬梦想到那片缠月的云,对道:“游云错解情。”

    易宵又道:“西山春花嫩。”

    酬梦对道:“临川飞絮轻。”

    他只抬了一只眼,嘴里含糊不清:“挑灯影离离。”

    酬梦吹了灯,笑道:“中圣窈冥冥。”【3】

    “山水星辉烬。”

    “酩酊酬初景。”【4】

    他伸手抓住了酬梦的袖子,问道:“初景?你那时还会在我身边么?”

    酬梦没有回答,她不敢再留下去了,她长不出胡渣,黎明的光会照出她的原形,可她也舍不得就这样离去,酬梦想了想,又道:“夜太长了,易宵,我送你回家,慢慢走,好不好?”

    易宵仍趴在桌上,笑着问道:“你的酒醒了?”

    “差不多了,走罢。”

    她搀起易宵,下了临川亭,走过风谣楼,闻远在马车边等着,酬梦把易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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