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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几万里 第18节

第(3/3)节
但两次落胎后,再不能生育,于是日渐深居简出,从不插手大皇子与二皇子的夺嫡之争。

    离开御苑回天章阁的路上,谢琢故意没有与另两人同行。没走出多远,他就被一个小太监拦了路,对方笑容满面:“谢侍读,大殿下想见您。”

    谢琢很客气:“烦请带路。”

    绕过一处假山,大皇子李忱已经清了场,正等在四面无遮挡的亭子里,静静望着假山上的水帘。

    谢琢上前施礼:“殿下。”

    “谢侍读不必多礼,”李忱回神,笑道,“这次多亏谢侍读。”

    谢琢神色冷淡:“臣并没有做什么,当不得殿下的谢字。”见大皇子面有忧色,他客套地问询,“殿下可是遇见了难事?”

    李忱负着手,叹息:“前日看见了一株金雀儿,花开得曼丽,但再去寻时,却找不到了,不免有些牵肠挂肚。”

    他想起派出去的人报回来的消息,说据邻里所言,金雀儿跟几个人一起走了之后,就再没有回来。他起初怀疑过,会不会是他弟弟李慎的人,但几番打听试探,都没有眉目。

    谢琢面露疑惑:“据臣所知,金雀儿多在春日开花。”他又主动描补,“金雀儿虽特别,但也有花与它的外形相似,说不定殿下是误认了。”

    这一次,李忱怔了许久,才捏了捏眉心,温和地笑道:“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谢琢走后,李忱站在原地,风灌进亭子里,将垂下的纱幔吹地翻飞。

    小太监见李忱面沉如水,揣摩他的心思,轻斥:“那个谢延龄,可真是不识抬举!”

    “你懂什么?”李忱想起刚刚谢琢的行止,“要的就是他的‘不识抬举’。谢延龄这人,行事谨慎,不露情绪,言辞神态滴水不漏。这种人,才值得我笼络。”

    小太监轻轻扇了扇自己的脸,赔笑道:“是奴婢蠢笨。”

    李忱没再说什么,只将谢琢刚刚那句“与它相似的花”重复了两遍。

    小太监不明就里:“殿下在说什么相似的花?可是还牵挂着雀儿姑娘?”

    “直到现在我才清楚,为什么只见了雀儿一面,却挂念至今。”李忱眼中若有怅然,“你可还记得阿瑶?”

    小太监一惊,不知道大殿下怎么突然提起“阿瑶”这个名字,等他再一想,手里的拂尘差点落在了地上:“雀儿姑娘和、和——”

    李忱道:“你也发现了吧?雀儿和阿瑶的眼睛生得极像,特别是含着眼泪时,最是惹人心疼。”

    小太监不敢说话了。

    假山处传来的水声一直没有间断,李忱想起阿瑶羞红了脸,说“阿瑶一直等你”的画面,莫名和金雀儿拉着他的袖口,说“雀儿会一直等你的”的场景重合在了一起。

    李忱闭了闭眼睛,吩咐:“再派人去找找,特别是查一查,最近文远侯世子房里有没有添什么新人。”

    小太监打了个激灵,连忙道:“是。”

    因是重阳节,明天又正好是休沐日,过了晌午,翰林院就直接散了衙。

    谢琢坐马车回家,刚进门,抬眼就看见陆骁一身黑色麒麟服,正坐在树下喝茶。

    初来洛京时,谢琢一开始跟众人一样,住在租住的民宅里。后来进了翰林院,才在永宁坊买下了一处一进的宅院,地段略偏僻,价格不算非常高,并不打眼。

    他当初买这里,就是看中了院中的老树,春日时会开满树的白花。等住进来后,他在树下砌了石桌石凳,又沿着墙角种了绿竹。

    不过他畏寒,常常没在树下坐多久,就会被葛武和老仆葛叔一起劝回房内。现在看来,这石桌石凳,倒是便宜了陆骁。

    陆骁正在喝葛叔泡的茶,一副惬意模样:“谢侍读的院子真是安逸。”

    谢琢拢袖站着:“找我有事?”

    “差不多吧,”阳光从茂盛的树叶间漏下来,落满了黑色麒麟服,陆骁眼里的笑意映着零碎的光彩,先问,“你吃午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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