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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色的箱子堆在角落里,上面照例贴着厚厚的胶带,她找了把刻刀干脆利落地划开。毕业照放在最上面,是春天的时候拍的。阿比盖尔刚染了紫色的头发,脸庞也没有现在憔悴,搂着她笑得很开心。
谢宜珩看了一眼,把照片放到一边。箱子的底部是她高中时候的笔记本,墨绿色的麂皮封面边角泛着灰白,里面的纸页发黄发脆,好像她稍微一用力就会破碎。
她坐在地上,耐心地一页一页往后翻。最后的几页都是大量重复的计算过程,水笔的印子很深,力透纸背,像是监狱里绝望的囚徒不甘心地在石壁上一遍遍刻划着毫无逻辑的数字。
谢宜珩看了很久,像是一尊静止的石像。她太多年没学物理了,这些数字公式陌生又熟悉,某个符号弯曲的弧度正好能和记忆里的片段斗榫合缝地对上,然后一点一点地复苏。
直到谭向晚来敲门,气定神闲地问她:“要走了吗?家里的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你了,你再不去机场,错过这班飞机,你爸就要回来了。”
谢宜珩回过神来,喊了句“来了来了”,随手把笔记本往包里一塞,拎着包就出去了。
不知道今天的北美对流层在刮哪阵邪风,飞机隔三岔五就遇到气流颠簸。谢宜珩整个人头昏脑胀,谭向晚又把她的安眠药没收了,她睡不着,也不想吃点什么。发呆了很久才打开电脑,找到哈维发过来的数据分布。
之前裴彻跟她提过的模型精度问题还没解决,她又仔细看了一遍模型,确认是动态信息的捕捉问题。于是把她认为有问题的信号捕捉结构摘出来,给莱斯利发了一封邮件,相当委婉地问他:“您看这里是不是有些问题?”
她发邮件的时候顺便抄送了亨利一份,也不知道亨利每天到底在医院里干嘛,邮件回得比莱斯利还要快。谢宜珩点开来一点,是很熟悉地风格,老教授又在狠狠地夸她。
赞美她有上进心,明明在假期还要坚持工作;表扬她坚持自我,开始学会质疑权威莱斯利了。
邮件的末尾,亨利还勉为其难地解释了一下:“虽然莱斯利根本不算什么权威,但是你也很有进步了。”
谢宜珩现在精神层面上和物质意义上同时飘在云里,合上电脑,看着矩形窗户外毛茸茸的云层,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亨利洗脑成功了。
这个认知实在太可怕,就像有个人突然告诉她,能量是不守恒的一样。谢宜珩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她认真地反思了很久为什么自己开始进入到这样的一个思维怪圈,等到飞机落地的时候也没想出答案来,只好沮丧地把这个问题搁在一边。
谢宜珩没拖行李箱,只背了一个包,随着拥挤的人潮出去,在接机口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九月底的西雅图满是萧瑟的秋意,裴彻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里面是衬衫领带,笔挺地杵在人群里,像是战争年代一身军装,气宇轩昂的英国士官。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像是在炮火纷飞,硝烟四起的战场上,每一秒都是事关生死的惊心动魄,而她遥遥地一眼望过去,却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姿。
像是亚瑟王那把锋利的石中剑。
四目相对,他也看到了她,快步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谢宜珩慢慢地走出去,正好在出口的地方遇到他,抬起头问道:“现在回去么?”
她昨天和阿比盖尔玩得太疯,回去的时候又淋了雨,很顺理成章地感冒了。虽然睡前吃了药,但是精神还是不太好,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不太明显的鼻音。
裴彻的脸色也说不上好,脸庞苍白瘦削,鼻梁似乎更高了一点,下颔的线条清晰可见,眉眼之间都是掩不住的倦色,不知道是被爱德华疯狂剥削,还是因为别的琐事忧心忡忡。
他听着她含糊的尾音,眉头明显蹙了起来,问她:“你生病了?”
谢宜珩说:“有点感冒,但是没发烧,没关系的。”
他只是微微弯着腰,琥珀色的眼眸专注地盯着她,根根分明的睫毛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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