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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月华(微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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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李崔巍的手却突然松开,眼里的光芒黯淡下来,良久,才苦笑着吐出一句:

    “阿容,是我负你。”

    她心中掠过万千话语,现在却都堵在了喉咙口。她在极苦极痛时确实曾想过他会来救她,然而他始终没有出现。怨吗?她从前不觉得,只认定缘聚缘散终有时。她既放了手,就不该怨。

    于是她抬起他脸,认真安慰他:“我从未怨过你。只是祸福由天,不与你相干。”

    她发现李崔巍比安府君还要高些,她抬头看着他有些吃力,于是就将手从他脸移到脖颈,让他身子再低一点,好看着他眼睛。

    “李太史,从前的旧账,我们一笔勾销吧。阿容已是个新的人,不再与你一路了。”

    李崔巍不答,良久才说:“一笔勾销,容姑娘为何还贴在我身上?”

    李知容被他噎住,红着脸慌忙撒手,却差点向后仰倒。

    李崔巍一把扶住她的腰,两人再次肌肤相贴,那令人依恋的触感险些让她与他都丧失理智,但终是放开手,两人客客气气地相对而立,暧昧气氛却尚未消散。

    “容姑娘,李某有一请。姑娘若不想身世被揭穿,还请答应李某。”

    阿容万万没想到李崔巍竟然还会要挟他,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看着他。

    “李某想请容姑娘,莫要离开鸾仪卫。”

    她心中一震。她自从刚刚得知自己被利用以后,本已决定明日就上奏请辞,为此获罪也无所谓。然而李崔巍怎也知道她想走?

    “牵机毒案的情报,是李某亲手放出,并非是鸾仪卫中出了叛徒。”

    她继续震惊:“你怎知……”

    李崔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牵机毒案之前,李某便已派人,时时盯着安府君。”

    阿容心里叹服。论手黑心细,李崔巍和安府君怕是不分伯仲,是她太天真了。

    她转身要走,李崔巍没有坚留。只是在她要走时,又轻轻拽住了她袖口:

    “阿容。”

    她回头,他不说话,两人只是沉默地对望着。

    阿容酒意浮上脸,漂亮眼睛里却满是露水:

    “李太史,别忘了,我是天香院有名头的歌伎。太史与我的前尘往事,也不过是……前尘往事罢了。”

    她轻轻扯了扯袖角,李崔巍放了手。

    她不回头地走了,剩下李崔巍一个人在院中茕茕孑立,月亮的清辉无情地洒下来,照着她渐行渐远。

    百尺高台之上,四月熏风吹拂,弦管兀自吹奏着,尽管再无凤凰来。

    (叁)

    垂拱二年五月,神都洛京的牡丹开到极盛,开始大朵大朵地凋谢。

    人们抓紧这最后一刻没日没夜地狂欢,南市北市里急管繁弦和嬉笑欢闹昼夜交替,胭脂香与酒香混杂在一起流入河道,香气浓到极点,化为臭腐,充溢整个城市。

    极致的享乐之下,是无边欲海,淹死每一个被神都引诱而来的异乡人。

    垂拱二年四月初八,大福先寺天竺沙门于佛诞节被发现猝死于寺内大雄宝殿,死状奇诡,疑是中毒而死;

    同时,东都南市名伎春九娘被发现死于自家宅第内,死状与天竺沙门极相似。

    垂拱二年十一月,鸾仪卫“山”组首领崔玄逸于长安裴氏祖宅中发现服毒自尽的裴伷先,其自杀所用的金杯上刻着内府铭记,疑是宫中器物。

    除死因之外,这叁者平日并无交集,但在其尸体附近,鸾仪卫都搜出了同一件证物:一张春九娘所制的纸笺,上面写着一句佛谒:

    “叁界无安,犹如火宅。”

    此时,是垂拱二年五月初六,神都北市,夜五更。

    神都北市自前朝以来,就寺观林立,高宗朝之后又有众多公主皇妃在此挂名出家,因此香火繁盛,昼夜唱诵不绝。

    而在这众多尼寺道观之中,尤以天女尼寺为最,因在唐咸亨四年太平公主八岁时在此带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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