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番外──画莺 上
第(1/6)节
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圆满。
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甜美。
不管结局如何,至少爱过,那样就好。
这是她告诉他的话。
她说这一辈子,我都不知情为何物。
灯火如豆,外头是白茫茫的雪地。雪气和潮气被挡在温暖的黄色灯光外,皇城灯火通明,在纷飞大雪中继续着盛世繁华。
清晨的时候,乍寒透入锦袍,沿着温暖的肌肤一路钻,让他呼出的气息都在澄澈梅花树下带起薄薄白烟。
梅花指头是压着雪的,枝条被水浸湿呈现出一种乌黑色,花朵红艳,鲜艳点缀在指头,夭夭灼灼,韶华初绽,恍若明霞红锦。
这样的日子比流水还平淡,这样的年华流过身体,连一丝一毫的情绪都难以激荡。
他将画馆建在晋候府对面。对面的高门府邸一片缟素,白压压的飘零着凄凉,而她一身红艳,丝毫没有披麻戴孝的意思,独自傲立行走,一个回眸,一个眼波,都幽暗尖锐。
他看了她好久。
看了她好久。
天青小雪,然後慢慢变大。
今年的雪,比往常更冷,鹅毛一样从天际扬撒,吸一口气就是数九寒冬天的冷飒。
桌子上堆好了画卷,一轴一轴都是万金,墨在雪光中变冷。
侍童推门而入,恭敬的抱了那些画轴下去,不敢碰坏一分────这繁华盛世间,最是诗酒年华馥郁芬芳,而画兰公子的画作更是价值连城。
京城风流人物云集,世人皆知,天下风雅才华尽在三个人身上:帝王擅花草、丞相擅山水,画兰擅画黄莺。
因为前两位极尊极贵,很少动笔,因此民间百姓根本无缘一览。
唯独画兰公子一手活灵活现的黄莺儿名动天下,每日前来求取的人流无数,他的画馆建在帝都繁华处,种了一满院子的梧桐。
睁着一双笼着烟水的眼睛,白发青年站在窗前,清酒两三盏,每日都痴痴望向晋侯府邸。那里如今是一座坟墓,埋着她的人生。
那个明艳潋滟的姑娘。
他取来笛子,吹了一曲牡丹恋,声音不大,但是他知道能够传去对面,她会不会听到
大战之後,一切初定,君王荣华,盛世不衰。
他曾经以为自己死定了,却竟然活了下。
不仅如此,皇後还允准他住在帝都,生活上也有所照拂。
只是他推拒了所有照拂,一支笔,灵活的左手,足够他维持生计。他并没有太过清高,只要有人求画、价钱可心,他就卖。
不为赚钱,只为的,他是个男人。
他想自己动手为她挣来一个家。
夜里,睡得不安稳,他心头有种模模糊糊的恐慌和不安,睡眼惺忪间,闻到火和烟的味道。
小侍童推门大喊,“画兰公子,对面晋侯府邸烧没了!据说是莺儿夫人亲手点的火,整个府邸都成灰了!”
他大骇,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冒着狂风大学赤足飞奔出门,映入眼帘的是仿佛泼了半天际的狂火,橘红的直烧上天,映的星子惨白惨白。
百年世家毁於一旦,那个巨大的火球,将周围的白雪烧化,化成凄冷的水,流入他的脚趾缝隙。
火那麽亮,那麽红,映的其他街道越发幽暗冰冷。
“画兰公子,画兰公子!”
身後侍童的叫唤声都模糊了,他顶着狂风,顶着劈头盖脸的刺眼的白雪,疯狂冲去每个巷子,每条街道寻找。
她是不是活着?
她是不是在报仇之後,独自天涯流浪去了?
她不知道他在对面等她吗?一直一直等着,一直一直等着啊!
狂风卷着雪片利刀一般划过脸颊,头发上都结了冰,将他的眉毛、口鼻都糊上了冰凌。
他在每一条街道摸索,寻找着那一身艳红的身影,他顾不得冷,只是茫然的想着,想着前方或许就是她纤薄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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