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秦时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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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如何平息民沸推行政令?”
桐儿不知为何言谈及此,她入宫时日尚浅并无顾忌,只记着娘娘问话必然要答,仔细想了想,回道:“把说不好的人全……全砍了?”
“陛下将议论圣旨之人尽数收监流放,无论称利称弊,抑或利弊参半。”南婉青道。
桐儿大吃一惊:“为、为何?”
“天下非天下人之天下,天下乃一人之天下。天子颁行政令岂容置喙,好坏中肯,皆非草民所能言语。”南婉青又抓一把瓜子,“赵叔炜多年沉沦下僚,伪造古书以炫名,打算遗臭万年也是青史留痕,不要脸更不要命的昏招。朝中不乏满腹经纶之才,岂会不识一个小小四门学直讲的伪书?只是《齐律》前车之鉴,无人敢言。”
宇文序意在东楚世家,还特地安排新科举子领了告奸的功劳,一箭双雕,手段愈发狠辣。
南婉青道:“你以为我假意应承又避而不见是害了她,害了赵家?任由她大呼伪书,妨碍宣室殿筹谋,不必待到昨日早已是深宫亡魂。本朝罪不及嫔妃,不过以她的性子,只怕自认忠孝,绝食进谏正是死得其所。”
“自认忠孝?”桐儿察觉话中讥诮之意,不解道,“可娘娘教我读书,为人臣者忠君,为人子者孝顺……”南婉青伸出手,半掌瓜子倒入瓷碟,声响窸窣。桐儿掏出巾帕擦拭掌心碎屑,她随侍南婉青身侧不再劳力苦活重活,两只小手养得白白嫩嫩,耳听南婉青问道:“你可知何为忠何为孝?”
桐儿答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
“不错,已学了《礼》。”南婉青又问,“那你可知为何教你读书?”
桐儿答道:“明理知行?”
“哪一个理字?道理的‘理’?礼义的‘礼’?”
桐儿道:“我……我想来是道理的理,不知对不对。”
“那我告诉你是什么道理,”南婉青侧了身子,直直看她,“自秦以来,百代皆行秦制。所谓秦制,予之在君,夺之在君,贫之在君,富之在君。商君变法献强国之术,寻根究底便是‘与民争利’四字,因此有弱民、贫民、愚民之策。百姓贫困则任劳任怨,富裕则生安逸之心,不易奴役驱使,以重税徭役加之,贫民无私产而使国富;禁锢民智,民愚则易治,设户籍过所限制交游,百姓一心种地不好学问,愚民务耕织而使国强。如他一并抓了议政之民,不许说好,不许说坏,不许费心思量。”[1]
“刘汉代秦,武帝罢黜百家,表章六经,其实外儒内法。孔圣人为周室礼乐一生奔走,所求德政即‘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愚民之外更有忠孝礼义的枷锁,于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历代不孝皆是重罪,细而分之有忤逆、弃养、闻丧不举哀等等,除却纪纲人伦的考量,官府征索青壮年赋税徭役,却可轻易摆脱赡养耆老的累赘。国君倡扬孝悌,还打着移孝为忠、移家为国的算盘,晋朝司马氏当街弑君,得国不正便以孝治民,到底仍是上下分明。”[2]
“我教你读书,并不为熟习四书五经、忠孝礼义,而是教你如何以忠孝礼义驱役熟读四书五经之人。”
蛱蝶花扇跌落水磨地砖,玉骨轻响,桐儿两眼发怔,后知后觉紧了紧拿丝帕的右手,左手空无一物。
云霄鏖战正酣,一只黄莺儿悠悠离群而下,众人当是断了线的败将,不以为意。岂料那莺儿啄啄湖心水波,又同风扶摇直上,转眼勾断两只风筝,打得人措手不及。南婉青抚掌叫了好,吩咐沉璧记名赏赐。
“她……真可怜。”桐儿沉默许久,弯腰拾起脚边团扇。
“可怜么?”南婉青饮下半盏樱桃蔗浆,“颍川赵氏贵女,打娘胎出来即受万千宠爱,锦衣玉食金奴银婢伺候着长大,祖父叔伯皆为当世名家,人人规训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却可大张旗鼓入太学读书。若是这也算可怜,那些爷娘拿来换一篓子米、一头驴的女人,该往哪处说理去。”
桐儿道:“娘娘教导‘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想来便是如此罢,因何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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