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0м 皆是孽
第(3/4)节
半晌,戚烬终于开口,声音很低,说出第一句话有点困难,但后面就变得自然而然。他和季之远本就是利用的关系,一切都建立在殷青湮之上,正如当初他初见红妆时说的那句话,他从来不要自己痛快,他要的始终都是她能够如愿。
刚开始他拣着和季寒初有关的说,红妆打断他,要他将所有事情都讲清楚,他就又重新开始说。
……
客栈开了高窗,天光从外头洒进来,掠过红妆的脸庞,投下深深浅浅的影。
太阳盘踞在天空,天幕蔚蓝,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角。阳光笼罩在她瘦极的身体上,她站的方寸之地熠熠生辉。
戚烬跪在阴暗的转角,明明红日倾倒,他那里却怎么也沾不到光。
无妨。红妆想,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地方都是见不得光的,那里藏着黑暗,藏着腌臜,人心化成脓水四溢,脚底下埋着白骨累累,风一吹,全都是流脓的恶臭。
红妆望着天幕,它像要压下来一样。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眼光,眼底隐隐透出如无尽天幕一样的悲凉。
季之远比她想的要狠。他被命运掠夺了许多,又反过来去掠夺别人,他把自己活成了个扭曲的怪物,只能从这种垂死般的挣扎里感受到一丝丝上天恩赐给他的快乐,可恨又可悲。
红妆问:“谢离忧死了吗?”
戚烬摇了摇头,垂下眼睛,盯着地面的某一点,低声道:“还没有。”
她冷笑,喃喃道:“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痛快。”
和人彘差不多的活法,把他从人变成了一条狗,就为了彻底掌控季家。
季之远才是真的疯了。
红妆又问:“季寒初知道这事吗?”
戚烬摇摇头,“他醒来没多久就被你劫走了,那时我们才刚刚动手。”
红妆笑不出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神情,手太用力,抖得很厉害。
她不在乎谢离忧,可她知道季寒初在乎。
如果让季寒初知道了……
他会疯掉。肯定的。
戚烬没抬头,跪在地上的背脊弯得很低,姿态卑微,提醒她:“给我解药。”
红妆冷冷地嗤一声,嗓子里发出冰冷的碎音。
这时店小二正好捧着吃食从楼下走上来,热气腾腾的一大碗面,上头打了个煎蛋,撒着嫩绿的葱花,往上冒出可口的热气。
他稳稳端着,刚走上二楼转角,蓦地瞧见一个男人正跪在一个女人面前,还未做出反应,手上突然一轻。
红妆捞过那碗面,在小二目瞪口呆的神色里,将滚烫的面条全都倒在戚烬的脑袋上。
白花花的长条缠在发顶,汤水顺着下颌淌进衣领,刚出锅的面还很热乎,他的头发都隐约氤氲着雾。
小二惊叫:“你干什么呢你——”
可戚烬动也不动,没有躲,甚至头都不抬,就像没有感觉。
小二不敢贸然上前,怕是什么江湖私人恩怨,在两人之间打量了半晌,选择明哲保身,小心地扶着楼梯,一溜烟跑去楼下。
就在他大跑了几步,刚到大堂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嘭”,他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
只见刚才那姑娘眼睛充血,艳丽的面容不再冷冷清清,喘着粗气瞪着身前的男人。而那男人的后脑正往外流着粘稠的鲜血,红花铺了满地,盛开在周遭碎裂的白瓷上。
冲着脑袋来的这一下,用了狠劲,碗碎了一地,女人站在碎片里,仿佛开在刀锋上最鲜艳的花,花瓣都是凄艳的血红。
用淬了毒的枝叶划开人皮,原来一个个都是丑陋的禽兽。
耳边突然传来乌鸦鸣叫,盘桓在窗边,不知在哀悼什么。或许是哀悼没完的恩仇,和可叹的世事。
女人踩着鲜血,揪起男人的衣领。他始终没有说话,从神情里看不出什么,只是那双眼眸有些空洞,没有痛,只有煎熬,里头盛着他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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