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鬓头春(十六)
第(3/4)节
劳烦梅公子挂心,前来南邑商谈的确只有我一人。”
漫不经心的语气让梅沉酒不自觉拧了拧眉,虽说因宁泽所嘱,她也设想过与祁扇单独对峙的境况。但祁扇身为北梁外使孤身前来,到底是北梁未将南邑放在眼里;还是那位贺帝太信任祁扇,觉着凭他一人也能将风波全部摆平。
梅沉酒收回被烘得发红的手,难得摆出副轻慢的态度道:“祁大人位高权重,就算独自前来也无可厚非。在下只是佩服大人胸怀宽广,接见我这等无名小卒也能心平气和。”
她敢这样出言,实是仗着与祁扇有过几面之缘来试探他。在外人看来,梅沉酒不过顶着南邑御史中丞嫡子的身份,既未入仕,即便有几分才气也无须放在眼里。北梁外使若真想让此事尽快拍案,就当与有权有势的角色相谈。祁扇如此波澜不惊,反教人看不出他打得是什么算盘。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堂门叩响的那刻又都默契地移开了眼。侍从鱼贯而入,将茶具在两人中央一一排开。
“梅公子能得中常侍…左大人的赏识,便已不在常人之列,怎么这般妄自菲薄?”祁扇滴水不漏地将话堵了回来。
梅沉酒自知无法再细问,并不往心里去。待跪在壶前倾水的侍女也都退下,她才接着开口:“不知祁大人煮茶时可有什么讲究,若是喜茱萸桃仁或姜片香叶,在下也可开口向周大人讨要一二,绝不会委屈了大人。”
炉火暖热,一壶水滚得极快。梅沉酒拿起迭好的方帕揭开腾着热气的陶盖,紧接着把提前准备的毛尖下入水中,执勺不住翻搅。
祁扇专注着人的动作片刻,俯身取过她紧捏的壶盖置在一旁。梅沉酒微颤眼睫,不曾从壶上移开眼。
指尖相接时的冰冷触感让祁扇有一瞬的迟疑,他轻捻食指,细细擦过上侧的软肉后淡笑道:“梅公子又有何喜好?我出身定州,偶尔也陪同家中兄弟姊妹同去踏青玩赏,常听闻定州贵女好于茶中混入干果,说是煮时清香四溢,饮后唇齿生津。更有甚者去茶留果,再佐新鲜花泥或年前干花,煮后亦有别样滋味。”
“祁大人见闻广,对这些女子间的闲雅之乐也了如指掌。可在下是个俗人,没什么另外的讲究,不过是煮沸后喝点无滋无味的茶汤罢了。”祁扇兜兜转转,还是趁她落单时问出了口。梅沉酒抿了抿唇,正色搬出说辞,“俗话说事不过叁,大人既真心想讨个说法,在下又怎会拒绝。”
使着方巾拭去木勺上的茶水,梅沉酒垂眼将它倒扣回木簋中,“…先前燕公子所言句句属实,在下确有一位长姐,只是她身弱多病,鲜少出门。说来不怕大人笑话,幼时家中仆役为长姐煎药,常要耗上好几个时辰。而药汤色比赭褐,闻之腥臭,所以每每见她面不改色地将药喝下,便觉得这样厉害的人物恐怕连病痛也无法耐她如何。”
“可惜事与愿违,她与母亲在几年前夜里一同离世。父亲宽慰,说是两人上路也好做伴。长姐生前,家中曾有朋友造访,说是在下与她容貌极为相仿,便约好待她的病再好上些,就请人来府上画像。只是这一等,便没有了结果…”微不可察的叹息响起,梅沉酒蹙起的眉又舒展,望向祁扇道:“白鹭洲时大人说梅某貌若女子,想来与长姐还留有几分相似…只是这般得了慰藉,又怎么好在先前的情况下向大人尽数托出呢。”
梅沉酒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压睫掩去眼底的寒意。此番说辞被她翻来覆去述过多次,并无纰漏可拣,假使祁扇当真疑心到了极点,他也无法从一个“死人”身上寻找答案。故事向来是编撰的才温馨喜人。梅沉酒攥紧了手,撇开心下的自嘲等待回应。
祁扇笑意愈深,微眯的双眼潋滟且迷离,嘴上却直截了当地转移话题,“…梅公子看来是个烹茶的好手。”
即便梅沉酒对祁扇这副状似无感的听戏态度略有不满,但她见人已对此事失了兴致,反倒窃喜着忙不迭接上他的话,“在下对这门学问研究不深,只是自己煮茶多年,倒也有几分想法。”她已重新执回木勺,伸手择选佐料时发了难。犹豫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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