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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珠夹的菜,傅辛却也不吃,只兀自饮着盏中浊酒。鲁元闻言,心间酸涩,便温声道:“这是自然。书信是万万不会忘的。我在佛前,也必会替二娘和四哥,及我泱泱大宋,祈福平安长顺。”
傅辛喝了些酒,眸光渐沉,只长吁一声,随即道:“你走了之后,朕离孤家寡人,便又近了一步。傅朔这小子,放着富贵闲人不做,非要风里来,雨里去,做那大海一浮萍。朕在边关之时,偶有发梦,梦见他翻船沉海,尸骨做了鱼食,只余一具白骨,惊得一身冷汗。他的安危尚且不定,你又要出家而去,一去相隔千里,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之日。”
鲁元咳了两声,随即温声道:“四哥过虑了,你哪里算是孤寡?你身边,有二娘及一干后宫美人,更有儿女相伴,从嘉也好,从谦也罢,俱是成器的,北面徐子期也难成气候,所谓收复,不过是早晚的事。四哥不必多想了。”
傅辛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又道:“焉见下土物,长养各私己。蛇蝎满窟隙,嗣毒自未已。”
流珠心里带气,闻得此言,便笑道:“种因得果,官家如何怨得了旁人?”
傅辛斜睨她一眼,勾唇一笑,却是不曾说话,倒也没跟她计较。鲁元看在眼中,复又垂眸,掩住口鼻,咳了两下,那咳声虽低,却惹得流珠蹙眉看来,关切地柔声道:“近来天气苦寒,许多人害了风寒,便连儿那婢子香蕊,往常也不怎么得病,今年冬月也中了招,每日里发着低热,浑身乏力。公主咳了好几次,需得注意身体才是,尤其到了烟望山那里……烟望山地处极北之地,想来该是天寒地冻的……”
傅辛皱眉,接道:“早年朕随先皇巡游边疆,曾途经烟望山。此地朔风冻云,积雪不化,实乃苦修之地,附近的老百姓,都呼之阎王山,若非为了采雪莲等药材,才不敢舍命登山。你与傅朔那小子,都是心有所向,甘舍性命,实教朕佩服。”
傅尧摇头笑道:“我这不过是小毛病,吃东西急了,才呛得咳了几声,四哥和二娘不必忧虑。”
傅尧虽是如此说了,流珠却还是忧虑重重。许是行将离别的缘故,流珠总是觉得放心不下。见官家及鲁元说着话儿,流珠心里便十分难受,待到饭吃罢了,流珠见傅辛已有了醉意,便借机柔声道:“官家醉了,且先去歇着罢。儿去送公主到宫门。儿与公主相交已久,也有些体己话儿想要叙一叙。”
傅辛微眯着眼,笑道:“二娘定然是要在妹妹面前骂朕。”
流珠抿唇道:“是,是要数落你,是要背后说你坏话了。辱骂当今官家,敢问官家可要治儿的罪?”
傅辛摆了摆手,慵懒说道:“罢了。待你回来,再行议罪。”
第122章雉头金镂又珠胎(二)
凤辇通门静,鸡歌入漏长。风雪之间,流珠在前,手执宫灯,绣鞋儿款款,鲁元在后,微微低头,凝视着流珠的背影,一时竟是忘言。
琼英坠雪,细若梨花,纷纷扬扬自穹空飞落,落到流珠乌云般的发髻上,更显得黑白分明,楚楚堪怜。鲁元看在眼中,便缓缓出声,温柔说道:“寒风大雪,二娘送到这里,便够了,还是早早回屋内暖和暖和身子罢。”
流珠闻言,稍稍犹疑,脚步到底是停了下来。她慢慢回首,眼看着一路行来,雪地上的脚印恍如连珠成串,只可惜雪愈下愈大,将印迹一点一点复又覆住,待到来日,雪晴天霁,积雪消融,更是什么都不会留下了。
思及此处,阮氏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只是微微牵起唇来,一双褐色的眼儿半眯起来,笑望着鲁元,道:“人各有求,万万不可强求。你只能陪儿到这儿,儿也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鲁元沉默半晌,一笑,跨鞍登马,朗声道:“千里送人须一别。二娘,珍重。若是以后你遇上了甚么难关,便不是寻不到我,也可以去我那公主府上,寻我那几个婢子,她们自会助你,便如我在一般。”
流珠红唇微动,最后却只吐出了多谢二字。
鲁元端坐于高头大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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