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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珠一愣,随即垂下眼来,面色平静,道:“不过是无知戏言罢了。”
傅辛笑道:“我当时问你,我可算得上如意郎君,你说……”
流珠怫然不悦,恼道:“别说了。”
傅辛瞧她这副态度,不由大笑,却到底是止住了后面的话。他倚在软榻之上,沉吟片刻,随即阖了阖眼儿,沉沉说道:“顷刻光阴都过了。如今绿暗红英少。且趁馀花谋一笑。罢了。我年岁渐长,以后未必还有机会,便由着性子,出游一回罢。便是那些个后来人,骂朕流连山水,贪图享乐,朕也认了。既然坐了人上人,可不能名不副其实,不然实在是亏。”
流珠假意张了张眸子,挑眉道:“官家打算巡幸出游?”
傅辛眯眸而笑,道:“是。四五月时启程。”稍稍一顿,他又沉声道:“虽是不在京中,但朕也会着人好好看住你。”
流珠抿唇道:“尚在闺中之时,不知天高地厚,想着自己攒够钱,就能跑得了。而如今也明白了,在官家治下的大宋,一个独身小娘子,可不是有钱就能到处跑的。”
没有身份,没有长久赚钱的手艺门路,加之形单影只,身份可疑,她能跑到哪儿去,还不如在宫里头待着呢,好歹锦衣玉食,仆从侍奉,过得倒也舒坦。
及至四月中下旬,已经年至不惑的傅辛,领着臣子妃嫔,浩荡出巡,留下傅从嘉与傅从仲在京代理朝政。至于他所带的后宫小娘子,自然不会仅有流珠一个,另有那几位世家出身的小娘子也随行在侧。
这一路巡幸,由南及北,流珠总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山川之钟秀,河湖之清绝。所见景色均未经开发,亦没有污染,加上在现代时忙于生计,也没有像这样一直旅游的机会,所以这段日子对于流珠而言,可谓是穿越以后最为畅快的时光。便是每日都得见傅辛那张惹人憎厌的脸,看他那虚伪至极的笑容,还得在几位小娘子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中和稀泥,也不能影响到她的心情。
到了七月之时,大队人马渐入北地。由于北面连年动乱,民生多艰,又有民学会这样的团体暗自活动,令得朝廷民心渐失,所以一入北方,流珠便能明显感觉到民间氛围的转变。不止流珠,便连那几个只顾着宫斗的小娘子,都变得有些提心吊胆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名呼袁佛迷的小娘子被随行的御医诊出了身孕来。这品阶为充容的袁小娘,原是个寡淡性子,处世淡然得甚至有几分消极,可谓是与世无争,然自打诊出了身孕之后,竟有了些惶惶可不终日的意思。
闻得袁充容夜里时有梦魇,难以入睡,白日里不肯见人,甚至连床榻都不敢下,流珠又被傅辛命令着,来她在行宫中的居所探望。她往日与袁佛迷相处得还称得上不错,陪着她抄过几回神神叨叨、不知所谓的道经,而那袁佛迷待她也还算亲近信任,是以她在门前也就站了一刻钟的功夫,那袁充容到底是开了门。
流珠一望见窝在床榻上的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并不近身,只道:“你这是着了哪里的魔?往常也是个爱干净爱到不行的,怎地成了这副德行?瞧瞧你,瘦的形销骨立,这能生出活蹦乱跳的孩子么?”
袁佛迷一听,落下泪来,委屈地泣道:“先前玉颜、卿卿她们闹的那些个事儿,妾面上假作淡然,实则害怕极了。妾没别的想法,只想护住这孩子,妥妥当当地将他生下来,因而躺在床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下地滑倒了、喝错汤药了、出屋中暑了,是左也怕,右也怕。妾自己也明白,如此行事,着实可笑,只是……只是肚子里有个人的感觉,实在是不一样。”
流珠不由失笑,随即想了想,温声道:“你说的也有理。你向来身子骨弱,这舟车劳顿的,对你确实百害而无一利。你若是愿意,儿可以跟官家说说,让你便留在这阳城行宫内,并留些仆侍、御医给你,待你平安生产之后,再命人将你和小婴儿一同接回京中,毕竟阳城和汴京离得并不算远,你看这样可好?”
袁佛迷害怕道:“妾一个人待着?还要待上六七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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