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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恭臣眼睑低垂,连忙推说言重,心中则自嘲道:现下他就是和那老巢被人端了的蚂蚁一般,忙乱不堪,卑微不已,任谁都能踩一脚。他哪里会有天大的胆子,敢和这军营里的霸王徐子期一较上下?徐子期这话,倒是好似讽刺一般了。

    只是向来听闻徐子期是个咄咄逼人的性子,不曾想到现下竟这般态度温和。阮恭臣心中惴惴,总觉得分外反常,着实令他不安。

    这一边阮大郎夜里头忐忑难眠,不知前程是吉是凶,而那边厢,汴京城里,国公府内又出了件事。

    却说自打阮恭臣走后,阮良臣虽也曾立志革新,奋发图强,只是时日久了,这意志难免又消沉了下去。这人日日大醉,颓靡之至,仿佛只要饮下了那盏中白堕,从前簇拥在周的刘端端、小金鸡等美人儿便能回来,驾鹤西去的爹娘也能回来,还有国公府那泼天的富贵,也能跟着回来。

    喻盼儿瞧他这副模样,自是恼恨不已,也不再做那一副大家闺秀的淑女模样,纵是怀着身孕,也大喇喇地挽着袖子与他吵。阮良臣只勾唇一哂,厌烦道:“世间尽是俗人。怎能说是酗酒?‘应呼钓诗钩,亦号扫愁帚’,喝了这个,某才能舒舒坦坦地写出千古名篇。”

    说着,这男人打了个酒嗝,喃喃道:“写了好诗,文名远扬,自能振兴家业……你不懂!不懂!”

    喻盼儿怀着孩子,因妊娠之故,身子并不舒坦,时有犯呕,惯常头晕。与阮二吵了一番后,她便疲惫得很,也懒得管他,只草草和衣睡下,却也不曾想到隔日醒来之后,便出了事。

    这一日清早,她做了早膳后,便去叫弟弟喻喜麟,谁知一入房中,怎么找也找不见人,再一摸床榻,冷冰冰的,一丝暖意也无。盼姐儿慌了神,连忙扯了半醉半醒的阮二,喊他寻人。阮二精神萎靡不振,肿着眼泡,无精打采,话都说不利落,盼姐儿恨铁不成钢,只悔恨自己当初怎么就一心要嫁他,不得已只好自己出府去寻。

    她饭也顾不得上吃,也无暇腹中有孕,急急忙忙地找了一上午,却是一无所获。萧奈巡街时遇着了她,虽说国公府已经破败,现下人人避而远之,但这位操刀鬼,却绝不是个落井下石的主儿,得悉喻喜麟走失之后,便命腿都走得发软的盼姐儿在茶摊坐下,好生给她沏上茶,随即安抚道:“夫人莫慌。这般大的小孩儿,最是贪玩儿,现下不知道在哪儿玩得高兴呢。你稍事休息,我但问你几句话,你最后一次瞧见他,是什么时候?”

    喻盼儿抿唇回想道:“昨晚用晚膳时,他还是和儿一同吃的。这之后,儿便教他回房念书,他应了声好,便回去了,也未曾多说甚话。”

    萧奈又问了她些话,随即便召来捕快,耳语一番,似是交待了些事情。喻盼儿缓缓抬头,直直地望着他,萧奈微一挑眉,温声道:“阮家娘子,不若让咱护送你回府上罢?你有孕在身,还奔走许久,我怕你路上出了岔子。”

    喻盼儿连忙谢过,可这脚走到路上,便如同踏在那棉花上一般虚浮无力,胸腔里那颗心反倒是愈跳愈快,便是她走在嘈杂闹市里,都能清楚地听见那咚咚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待走到府前,喻盼儿便见着个穿着官府的捕快从府内走了出来,那人见到萧奈,面色凝重地与他再度耳语一番。萧奈听后,只对着喻盼儿温声道:“却不知二郎可在家中?”

    喻盼儿预感不祥,声音略略发颤,道:“叫他作甚?他什么用处也抵不上……喜麟出了什么事,不妨与儿直说了吧。儿几经大难,没什么……撑不住的……”

    她虽这般说了,萧奈却还是不好与他直说,只稍稍护着她,跟在她身后,入了厅堂。盼姐儿精神不济,虽强自硬撑,却还是被萧四郎哄着回屋歇息。这操刀鬼一个人在前厅候了许久之后,醉醺醺的阮二总算现身,见了他,自鼻间发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冷哼,随即眯着眼儿,拢着袖子,嘲弄道:“我还道现如今还有人登门,必是仁义之辈,可擦亮眼睛一看,这不是操刀鬼萧四郎么?人都道你是狗,哪家有银子都嗅得到,专替显赫人家做事。现如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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