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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音又道:“国公府里头,头一个得疹子的,就是这喜麟小儿。国公夫人对他十分嫌弃,连带着喻盼儿都不待见,将两人赶出了国公府,住进了阮二先前养刘端端的那院子里,可是让喻盼儿寒了心。喻盼儿搬出去之前,和刘端端说了会儿话,没过多久,刘端端便流产了,儿也不瞒二娘——实是儿那小妹干的,将这脏水,泼到了喻盼儿身上。”

    流珠心上微凛,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削葱根般的玉指,轻轻绞着指间锦帕儿,但又听得潮音道:“二娘觉得儿狠么?”她低低笑了两声,“二娘还是不要拦着儿的好。当年虎丘冒赈大案,阮镰名为反贪倡廉,实则却是在打击政敌。儿那爹爹,不过就是因往常和太子一派走得近些,说不上是党派,就遭了这样的祸事。”

    流珠没有说话,但轻轻摇了摇头,潮音低下头来,轻轻捧着手中白瓷茶盏,又笑道:“阮大郎发了热,但未曾起疹子,却把国公夫人吓得够呛,但又不敢亲自探望,最后竟是荣十八娘不管不顾,亲侍病榻。后来大夫来看,说是伤寒,大郎没过多久,这病便好上许多,与十八娘,也比从前亲近了。”

    荣十八娘对于阮恭臣,并非没有情意,流珠往常就看得出来。听得此事后,她倒也不算意外,而那潮音继续说道:“天花害得国公府里头,死了不少人。其中有个小厮,名呼童莞。听说他死前,将自己紧闭房中,不许任何人入内,死后已拿被单遮得严严实实,不教外人窥探。之后几日,小金自那厨房里送膳的丫鬟处听说,阮国公心绪烦乱,茶饭不思,水米不进。人都说勋国公是为了这疫病忧心,可小金却自他那纸篓子里翻出了许多废稿,虽破破碎碎,看得不甚清楚,但也能看出,处处都有个莞字。”

    话说到此处,她那言中之意,及国公府内的尘封秘事,已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流珠垂眸细听,又与她交待了两句,叮嘱姐妹两个,行事务必小心。潮音重重点了点头,一双清亮的眼儿,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即又笑道:“夺了他的命,实在有些便宜他。儿想看的是,他身败名裂,妻离子散,最后才是家破人亡。儿与小金,就是泥土里的蚯蚓,不比二娘,是树上的凤凰,所以有些事儿,便劳烦二娘来做了。”

    流珠但勾唇一笑,静静地望着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看着她这副态度,潮音只福身一拜,也不曾多说什么。

    而待流珠骑着马,到了家中的后首仪门处时,却见有个少年正在徘徊,好似十分犹疑。流珠一见,牵着马儿,缓步行来,温声道:“阿郎要寻哪一位?”

    那少年回过头来,身上虽穿着打着不少补丁的粗糙旧衣,面上却甚是白净,行走间带着股子书卷之气。说起来薛微之、金玉直等人也有书卷气,然而一个稍显傲慢,一个过于温正,却不似眼前这约莫十五岁左右的少年,眉眼带笑,有股子清傲之气,但也没有傲过头,反倒教人心生喜欢。

    那少年对着她一拜,清声道:“我来寻阮二娘,特地谢过她遣人授我银钱之恩。我已接种牛痘成功,所以娘子毋要畏惧。”说着,他卷起袖子来,亮出了左臂接种之处为证,随即一笑,道:“不过,若是我没猜错,娘子便是阮二娘罢。毕竟这宅子里,年岁相当,又有如此气度,还敢牵一匹马就往后门走的人,约莫也不多。”

    “儿是阮二娘,儿也记得你的名姓。却不知嵇郎君来寻儿,所为何事?”流珠卷着缰绳,抬起柳眉,朗声问道。

    这巷子偏僻得很,倒比在屋里头说话,还要方便些。嵇庭开门见山,压低声音,温声道:“我早有耳闻,说是二娘虽是国公府的亲生女,可却与国公有隙,早年间亦受了不少打压,嫁人之后,也没少和国公府对着干,而二娘夫君之死……似乎和国公府也有些牵扯,这才冒冒然地找了过来。二娘既然知道我的名姓,大概也能猜到我来此所为何事。却不知二娘,能否将我,安排到国公府内?”

    流珠弯唇一笑,道:“你想要做甚事?儿帮了你,又能得着甚好处?你又能立下甚保证?”

    嵇庭神情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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