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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垂眼,温声道:“儿先前啊,路过那蔡氏散馆时,顺路去见了蔡先生。说来也巧,就是灯会上那位摊主,被子期你赢走不少东西的那个。蔡先生听说如意也想考学后,说他觉得没问题,谁都能读圣贤书,但是如意若果真将别的小儿郎挤了下去,那学童的爹娘,或许会多做文章,闹上一出。儿想了想,便说令如意旁听,平时帮先生多做些事,再加些银钱,不占名额,先生便答应了。”
徐子期点了点头,只简单说道:“有心向学,也是好事。女儿家长长见识,日后也好与郎君多些话儿,约莫也不会像她那明慧姐姐一般……”他稍稍一顿,凝声缓道:“吃了混账男人的亏。”
流珠只低着头,微微一哂,没再多说话。徐子期定定地看了她两眼,正欲说些什么,怜怜却疾步走来,声音如黄鹂一般婉转,飞快笑道:“二娘,这可有意思了,荣十八娘递了帖子来,说是要请二娘吃饭。这吃饭的地儿啊,不在酒楼,不在国公府,而在京郊的别庄。说是别庄,可奴却扫听了,那处别庄就是个小女儿国,住的全是织布刺绣的女工。”
流珠来了兴致,收了帖子,只与怜怜笑道:“等的就是她这张贴。听说十八娘是荣尚书的女儿里最会做生意的一个,儿早就说,她做布匹买卖,亦有间成衣铺子,手里面银钱丰厚,又与冯氏日日明争暗斗……若是她不来找儿,那才是奇怪呢。”
徐子期轻啜清茶,微微低头,一双净亮的眼却直直地望着流珠。这阮二娘惯常带笑,便是被他逼得尴尬,也笑得风淡云轻,但是她谈起自己那生意时的笑,与往常那无谓的笑,却是完全不同了。
次日天微微亮时,东方才线鱼肚白,满庭香雾迷蒙,积雪如乱琼碎玉,铺于庭中。流珠睡着睡着,忽觉寒气侵入,愈来愈冷,她辗转反侧,冻得睡不着,便起身加衣。这一看,才发现搁在堂中的烧火盆早熄了火光。
香蕊进来添火,流珠却没了睡意,立在门边看了会儿雪,忽地来了兴致,去了小厨房里,亲自做了些清粥小菜。她正立在灶边,等着粥煮好时,怜怜领着仆侍将新买的菜放了进来,见着她,却是一叹,道:“二娘,奴卖菜回来,经过那榜眼郎的新府,却见着萧捕头立在门口,指挥着捕快抬了个人出来。奴一问,竟是还没过门的新妇自己烧炭死了。据说是家里遭了难,心里头受不了,唉,真是可怜。那秦家往日的富贵,谁都是看在眼里的,神仙也料不到,这一眨眼的功夫,就落到这副田地了。”
第42章为谁特地惜娉婷(二)
闻得秦太清死讯,流珠一猜,就猜出了傅辛的路数。这男人,对于那急着要去的棋子,下手十分果断,而对那不急着扔的废棋,偏喜欢借刀杀人,徐徐诱之。这一次,杀秦太清的,多半不是傅辛,而是受了傅辛挑拨刺激的薛微之。
怜怜见她出神,连忙道:“二娘,粥滚开了。”
流珠回过神来,将腌制好的鱼片倒入锅内,执着筷子,轻轻划散开来,沉默半晌,随即温声道:“菜早就调好,包子馒头也热了热,这粥马上也要做成,也不知那两个小的起床了没?”
她此言才出,便听得门口处一人沉声笑道:“二娘只惦记着两个小的,实在是厚此薄彼。我这里闻着那鱼片粥的香味,也饿得紧呢。”
流珠动作一滞,轻笑着抬眼看去,便见徐子期只着薄衫,立在门口处,剑眉星目,身躯凛凛,衣间微微袒露结实胸肌,整个人面貌俊秀,亦气度硬朗,浑似是这雪中寒气化成的郎君一般。
那日听得流珠提起如意之事,徐子期怎会不明白,她这是嫌自己待瑞安比待如意上心呢。照徐子期看来,这教导男孩子与抚养女孩子,本就是两码事,他但觉得,如意好生待在闺中,平常读读书,做做女红便是,他哪里有什么话要与她多讲?便是掏空了肚子,也想不出说什么好。
然他也不是个固执之人,听了流珠的话后,也暗暗上了心。眼下,他缓步走到流珠身侧,清声道:“今日晨起,带着瑞安习武之时,忽地听得雪丛之中有人默诵诗书。我去那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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