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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流珠,那仙人般的郎君郑重地磕了个头。流珠不敢承受,连忙令家仆强拉他起来,但听得那郎君声音有些虚弱,却仍是强撑着说道:“在下乃是金十郎的同胞弟弟,金十二郎,名唤做金玉直。这是与我二人一个娘生养的小妹,且称她做二十娘便是。今日我兄妹前来,为的是当面给阮二娘及徐家小郎君谢罪。我那十哥,着实是个混账东西,死有余辜。他虽已经伏法,我心中却还是有愧,便来亲自替九泉下的十哥赔礼道歉。”
二十娘一双小手捧着赔礼,可怜兮兮地抬头,将礼献给了流珠。那所谓的礼品,十分的寒酸,流珠再看看这小孩儿干瘦的身子,还有那金玉直虚弱苍白的脸,立时明白过来,不由有些愧疚。
如她没有猜错,金十郎和徐道甫的死,都与朝堂之上的那位官家脱不了干系,又或者说,和她阮流珠都有间接的牵扯。她暗暗一叹,不肯收这礼,且执意要迎兄妹两人进屋,怎奈何金玉直却连连推辞,直接拉着小妹离去。
待夜里时分,怜怜从外头采买回来,打听了些消息,对着流珠道:“那金家早已败落,金十郎他爹死了之后,他嫡母把那群婢妾全都赶走了,骂她们是只会吃白饭的废物。金十郎母亲前几年病去,既然主母容不下,他便带着弟妹在外面单过。金十郎平日在那越苏书院给人家写词作曲,倒也能赚些银钱,也有人说他在那儿是偷偷做男小倌儿的,只是并无确凿的证据,便不好乱说。”
顿了顿,怜怜又提起他那伤疤来,叹道:“府尹府上的潘老三潘湜,人称花太岁潘三郎,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不在乎是男是女。那厮逼奸十二郎,金玉直自然百般反抗,宁死不从,拿起墨砚就往脑袋上砸。潘三郎这才作罢,还叫旁人也不准再欺负他们兄妹,甚至每个月还给他家送钱,只不过十二郎都没要。”
流珠一听,皱起眉头,道:“那这兄妹二人,如今怎么生活?瞧他俩这样子,再过几天,只怕要饿脱形了。”
并不是她心善,平白可怜人家。只是若没有她做祸引子,金十郎只怕也不会背着这样的罪名死在牢中罢。
怜怜一叹,道:“金玉直倒是争气,今年考入了京试,只不过在外头那博戏摊子上,几乎没人押他会高中呢。他没有门路,如何能考得好名次?不过现下改成考策论,倒也说不准了。”
流珠听着,一一记在心里,见天色已晚,便将手里那些阮宜爱画的衣服样式妥当放好,正打算宽衣卸妆,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她眉头微蹙,却听得家仆四喜隔着门说道:“娘子,徐二伯连夜从京郊赶了过来,还带着明慧小娘子。小娘子哭哭啼啼,徐二伯一个劲儿地训她,还要打她,被奴仆们堪堪拦下,只怕是出了大事儿呢。”
这一件事儿跟着一件事儿,便没个消停的时候。
流珠一惊,连忙整理衣衫,与家仆一同向前厅疾步走去。但见厅内烛火微弱,徐明慧跪在地上,倔强地仰着头,面上犹带泪痕,而徐道正坐在椅子上,面色冷厉,显见是气愤至极。
流珠不明就里,进了厅内,屏退了下人,温声道:“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她走到明慧身边,欲要将她扶起,小娘子却死活不起来,流珠只好再柔声劝道:“天凉了,再这样跪着,只怕要受了寒,对女儿家很不好的。便是天塌下来了,也先起来再说。”
徐道正闻言,颤声道:“对于咱这小门小户来说,便跟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区分。三弟妹,你问问她,她这个不孝女都干了什么!”
徐明慧并不识字,姿容只是中上,但看着却颇有气质,好似是个出口成章的才女一般,倒令这平凡姿容添了不少光彩。流珠万万没想到,她倒比徐大郎那傻女儿先惹出祸事,心中不由十分奇怪,道:“明慧,你好好告诉三婶,你做了什么事,惹得你爹这样生气?”
明慧只是低着头,并不开口。流珠看了眼火冒三丈,又要发作的徐道正,暗暗思忖,便笑着请走了他,让他去庭院里待会儿。徐道正一走,明慧身子一软,倚到流珠怀里,十分无助地抓着她的衣裙,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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