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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而是他发现,自己曾经活在一个荒谬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一夕之间,发现自己一直以为的无可争辩的世界观被颠覆更能让人崩溃。

    他是储君,他想要的东西就能得到,这理所当然。

    可傅丹青说,不是,世上的所有人要得到都要有付出,无论付出的是货真价实的物品,劳动或者脑力谋划。

    他是君,是晁氏王朝唯二的君者,生来与众生不同,可以随意决定一个奴婢的生死。老皇帝折腾死了那么多人,整天一不顺心就把下人拖出去打死,奴婢的性命就是这样轻贱的,可以被他们随意摆弄。

    可傅丹青说,不是,剥除了那层身份的外衣,君也好,臣也好,百姓也好,奴婢也好,都是人,在自然天地眼中皆不过是百年性命的刍狗,就跟人眼中的蝼蚁一般无二。他看到人倒在那里断肢残血,奄奄一息,他就会觉得恶心,会难受,这份不适来自于感同身受,来自与恻隐之心。而君者一切的优越,来自于臣民,倘若有一日臣民意识到他们不再需要屠戮自己的帝君,那么他这个君便会轻易消失在天地之间。

    他讨厌老皇帝,厌恶这个身上流着跟自己差不多血液的肮脏男人,这个男人的一切都让自己感到厌恶,无论是从他癫狂的举止还是放肆的傲慢。

    可傅丹青说,他在老皇帝身边长大,体内流着老皇帝的血,受着老皇帝安排的教育,看着老皇帝的一举一动,他正在变得与老皇帝一模一样。

    我该怎么办长谈之后,晁元辰沙哑着嗓子问面前的男人。他像是一个漂浮在海中的男人,紧紧地抱着一块浮木,刚好又在浮木的方向上看到了一点模糊的灯光。

    你该怎么办,取决于你想怎么办。这已经是意沧浪默默将晁元辰又抱回宫殿之后了,弄脏的外袍被他脱下来随意的丢在一边,小太子就像每一个他这个年纪的少年,褪去幼稚的狡黠与乖戾,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茫然和无助。

    而意沧浪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人抱入自己圈出的一片温暖当中,告诉他:晁元辰,这恐怕是我此生唯一一次喊你的名字。我不是你,我不知道你要什么,你能做到什么,我能做的只是教你如何去获得你想要的东西。我的世界,但你的世界是什么颜色,这取决你,你才是那个手拿画笔的人。即使是现在,我说的这些也只是我的世界,这些在我看来是错的,但对你来说,这是对是错,要由你自己来决定。

    晁元辰怔怔地看他:我做错了,不是因为你告诉我做错了,不是因为你生气,而是因为晁元辰想了很久,就在我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

    嗯。

    我不知道,拖出去斩了,廷杖,扒皮抽筋,贬入永巷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也不会关心。从小到大我看到的,就是当我说用这些来威胁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给我要的。

    晁元辰睁大了眼,可是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还是流了下来:原来我说的话,会有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我自己从来没想过去看!他紧紧地睁大眼,甚至开始无意识地去抠自己身上还没有收口的伤口。

    眼见他又有发病的趋向,意沧浪连忙抱紧他,后来甚至整个人将他压倒在地上控制住他的四肢防止他继续自残,一遍遍地在他耳边低声道:

    没事的,没事的,这些不全是你的错。辰儿是世上最勇敢的人,做错了事情不要紧,没有谁会永远不做错,我们的日子还很长,我们还来得及去改正去弥补这些错误。

    我们

    对,我们,你和我,我会和辰儿一起去弥补这些错误

    到最后晁元辰哭得满头大汗,精疲力尽,才沉沉睡去,意沧浪的手背甚至被他挣扎得抓得一塌糊涂。

    睡着的晁元辰仍旧非常没有安全感,意沧浪一离开他就开始颤抖。意沧浪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守在他身边。

    但他的事情并没有全部做完。

    看着晁元辰冷静下来,意沧浪冷声对六六道:晁元辰有什么病!

    你还记得他这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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