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兰香片(七)
第(3/4)节
傅羡书松了一口气,缓缓伏在她身上,用指腹擦抹着她脸上的血。明明他还不知自己伤势如何,却在此刻发出劫后余生的笑来。
“你讲他干净。一个特务,来杀我的,你讲他干净”
孟婉秀眼泪一下滚落,忙捂着他肩膀的伤口,血源源不断地从指缝间淌出来,仍不住地唤人。
他神智已大不清楚,听入耳的话里,独独孟婉秀两声“表哥”最清楚,愤怒和焦躁随着神智溃散,又平生出几分委屈,便质问她:“孟四,你怎不喜欢我了”
“别抛下我,孟四,别抛下我。”
傅羡书被送去中山医院,孟婉秀要跟去,傅羡书的手下不让,只讲这是傅先生提前吩咐过的事。
孟婉秀恨得掉眼泪,那到生死关头不准她抛下他的人是傅羡书,可一早就不准她再跟着他的人也是傅羡书。
他们带着孟婉秀去了麦琪路的公寓,守在门口,孟婉秀静坐了片刻,又出门请其中一个人回孟家向她父母报个平安。
对方解释说傅公馆和孟家都已安排了人手,请四小姐放心。
她怎么能放心呢
孟婉秀藏在帘子后,隔着玻璃窗往外打量,麦琪路无事,可也有巡捕房的人常过来巡逻。
大约待了两日,公寓里有个佣人做菜,孟婉秀也让傅羡书的手下进客室吃饭,顺道问问傅羡书的情况。对方也不好多讲,只是说傅羡书没什么大碍,已经醒了,但还要跟巡捕房那边审问几个刺客,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孟婉秀放开紧绷的神经,一松,脑子里白茫茫的,独独记得傅羡书临昏迷前同她讲得话。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贺维成,这个人,你们知道么”
“摸过底子,傅先生一早怀疑他是特务,但没证据。”
“是谁派来的特务,要杀傅先生”
对方笑了笑,含糊道:“讲不灵清,想杀先生的人太多了。”
“为什么他只做生意。”
“也要看做什么生意。四小姐,先生在为南方筹备这个”
他拇指和食指一张,孟婉秀反应片刻,才意识到是枪的意思。她呼吸颤了一下,不敢再问了。
“这事本不该讲,不过先生要同四小姐结婚,介事告诉你,也无坏处。四小姐能早有准备。”
她能有什么准备
她听见枪声就怕,看见血也怕,做足万全的准备,都还是会怕的。
这日天惨阴阴的,像是从天而降的墙,糊着层灰泥,就要压下来。浓厚的云层中窜滚着电光,猛地一闪,不过两三秒,响雷就会轰隆隆撼震整个公寓。
孟婉秀藏在柜子里,紧紧捂住耳朵,瑟缩成一团。她从来都不知自己能这样害怕响声。
每次雷电有从缝隙里闪过,她的肩膀就开始抖,响声一来,无非抖得更厉害。
也不知过了多久,柜子门一下被拉开,轻微的风吹凉她脸上的泪。窗外疾风骤雨,雨声清晰起来。
“孟四”
她抬头,看见傅羡书如同高高的山,屹立在光影里,眼光清亮,有惊惑,他似乎很快猜出孟婉秀藏在这里的原因,惊惑变作沉痛。
他朝她伸出手,低哑着声,“来,到我这里来。”
她缩着,不要上前。
他没有动,喉咙滚了滚,又缓缓放下手,“我派人将你送回梅泉里。”
又是一道刺目雪白的闪电。
孟婉秀猛地噤声,一下扑到傅羡书的怀里,他下意识紧紧抱住她的身躯。
在随之而至的雷声当中,孟婉秀环着他的手臂越绞越紧,牙齿不住地打震,最终崩溃地痛哭出来。
“羡书,很响,雷声好大我听见好似有人在放枪”
他胡乱吻了吻她的发,“别怕,别怕。”
傅羡书将孟婉秀抱去沙发,给她裹上一层毯子。她还是怕,拽着傅羡书的领带不放,泪意盈盈。
傅羡书说:“我给你弹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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