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锁金秋】(6-12)
第(18/29)节
少了,后来爷爷死了,爸爸就一下子老了许多,几乎难得见他一笑,取而代
之的是少有的严厉。他跟我说天上的一个星星代表着地上的一个人,地上的人死
一个,天上就有一颗星星落下来。
妈妈在叫我了,饭做好了,我就下楼去吃饭,香喷喷的葱油豆花,浇上红红
的辣椒酱,我打小就爱吃这个,一下胃口大开,吃了三大碗饭。我就不明白,爲
什么后来的日子我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豆花了,我天南地北到过不少地方,吃过
不少豆花,却再也找不回记忆中的那种味道。妈妈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心疼
地说:「你呀,一个人在外面,饭都煮不熟,别说做菜了,,别谈吃什么好的了。」
我深以爲然。饭吃饱了,爸爸问起我在学校的情况,我都说跟以前一样,很好很
好,跟以前一样就说明我还是第一名。爸爸想要再细细问下去,我怕露出破绽,
借口要上厕所,飞快地走了,回来直接上楼了,在阁楼上坐也不是,睡又不成,
焦灼莫名。爸爸还在抽他的水烟筒,过了好久才出去了,我赶紧下来跟妈妈说我
要走了,妈妈显得有点惊讶:「不都是星期天走的么?」我告诉她:「学校明天
有个小活动,要开会的哩!」我还是撒谎了,妈妈看起来没察觉我有什么异样,
就去给我准备平时带的生活材料,像往常一样。
外面的雨还是绵绵地下个不停,我手裏拿把伞打着就往表叔家去了,他有一
个大货车,我去问他要不要去楼下拉煤,顺便捎我一程。他说路太滑,去不了啦,
不过他听说他有个朋友要去镇上,不知道走了没有,不过是马车,如果我愿意坐
马车的话,他可以帮我问问。我有什么不愿意的,这鬼天气,有坐的就不错了,
总比走路要强。表叔的朋友很义气,直接把马车开到家门口来接我,还帮我把东
西搬到马车上,母亲一个劲地说谢谢,连我都觉得她过于客气过于啰嗦了。
马车夫戴着斗笠坐在车头握着缰绳,我打着伞坐在车的中央,油纸布盖着车
上东西,好让雨水不会浸湿了。一声唿哨,一记鞭响,在蒙蒙细雨中,我们上路
了。同样的摇摇晃晃,同样的崎岖不平,同样的缓慢悠长,可是真奇怪,我的心
情意外地大好…………没有了拖拉机冒着黑烟的发动机令人作呕的轰鸣声,没有了不
同气味的人推搡叫骂。有了马蹄铁落在地面上有节奏的踢踏声,车轮碾过的路面
发出的黏稠的声响,还有马车夫那几嗓子粗鲁的歌谣:
…………十月梅花梦花郎,梦见同睡又同床。一时不见郎的面,郎也慌来妹也慌。
冬月裏来雪花深,外面来了情意人。情妹来了心喜上,今晚一定要成群…………拖声
摆气的唱,唱得声嘶力竭,这节奏让我太喜欢。我也想有匹马车,没日没夜的驾
着,漫无目的地前进,让我的歌声也飞扬在细雨裏。
…………
第十章故事的力量
马车夫和我是同一个村的,熟识但没深交的那种,按辈分我要叫他大叔。他
想不起来歌词的时候,歌声就停了下来,松了缰绳,马儿自己走着,有一搭没一
搭地和我聊天。他提到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他说:「你不认得我了?我小时
候抱过你哩,我跟你爸爸还是好朋友啊,隻是现在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不常走
动。这世上的事,真的是天天在变化着。就说你爷爷他老人家吧,当年可是村裏
头的一号人物,山上的地,山下的田,都是他的,哈口气谁不胆颤心惊,转眼间
解放军进村,都没了,没了就没吧,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这也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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