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第(4/9)节
前面昂首阔步的小伙子,“他多大?”
“二十。我姐比我大八岁,农村里女孩子结婚都早。”
“你没有说有人来接机。”
“你也没有问。”
我小声嘟囔:“你知不知道,公司里和他差不多大的实习生,我还当他们是同龄人呢!莫名其妙地就被这么大个人叫阿姨,真需要一颗坚强的心脏。”
陆励成笑问:“那你想让他叫你什么,苏姐姐?”
我打了个寒战,赶紧摇手。
涛子的车是一辆小型的农用客货两用车,后面已经堆了不少物品,他拿出塑料包装袋将我的行李包好后才放到货车上,我连着说:“不用了,不用了,没什么贵重东西。”他却手脚麻利,一边和陆励成说着话,一边已经把一切都弄妥当。
上车后,我发觉车里干净得不像旧车,涛子笑嘻嘻地说:“来之前我妈特意洗了车,又换了一套新坐垫。”
我笑着对陆励成说:“你姐姐很重视你呀。”
涛子朝陆励成眨眼睛,“重视的倒不是……”陆励成一个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上,“开车!”
涛子一边开车一边说:“苏阿姨,座位上有一条毯子是干净的,待会儿你若累了就睡一会儿。座位底下有水和饼干,还有酸话梅,怕你坐不惯这车,会晕车,吃点儿酸的可以压一下。”
我咋舌,“你有女朋友了吗?这么细心周到!”
陆励成也拿眼睛瞅着涛子,涛子满脸通红,“没有!没有!我舅都没解决呢,我哪里敢……”
涛子后脑勺上又挨了一巴掌,他对陆励成敢怒不敢言,只能对我说:“苏阿姨,知道我有多可怜了吧!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么被我舅欺负的,这就是我为什么宁死也不去北京上大学的原因。”
我笑,“彼此彼此!我在办公室里也被他欺负得够戗。”
涛子很活泼健谈,在西南农大读大三,陆励成和他之间像好朋友多过像长辈晚辈,说说笑笑中,刚见面的局促感淡去。
进入盘山公路,道路越来越难开,盘绕回旋的公路上只能跑一辆车,有的地方几乎紧贴着悬崖边,时不时地对面还会来车,需要让车。我看得心惊胆战,陆励成安慰我:“涛子十五六岁起就开车,是老司机了,而且这段路他常跑,不用担心。”
涛子也说:“苏阿姨,你可别紧张,这样的盘山公路看着惊险,但只要天气好,很少出事,因为司机注意力高度集中呀!反倒是平坦大路上经常出事,我这话可不是胡说的,有科学数据支持的。”
借着一次错车,停下车来让路时,陆励成坐到后面来,指着四周的山岭徐徐而谈,从李白的“朝辞白帝彩云间”讲起,让我看山脚下的嘉陵江,“这就是李白行舟的江。”一弯碧水在山谷中奔腾,两岸的松树呈现出一种近乎于黑的墨绿色,悬崖峭壁沉默地立于天地间,北方山势的苍凉雄厚尽显无遗。
“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在古代也很有名。这里是入蜀的必经之路,山高林密,道路险阻,已经灭绝的华南虎就曾在这一带出没,还有黑熊和豹子。在古代行走这条路,绝对要冒生命危险,所以李白才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叹。”
群山环抱,将天空划得小小的,我们的车刚经过的一处正好是两山之间,抬头看去,两边的山壁如同伫立的巨神,天只剩下一线。
细窄的山道在群山间连绵起伏,看不到尽头,如同延伸入白云中。陆励成指着远处白云中一个若隐若现的山峰说:“终南山就在那个方向。王维晚年隐居终南山中,那首著名的《终南别业》就是写于此山。”
我看着雾霭重重的山峰,吟道:“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陆励成望着山间的悠悠白云说:“随山将万转,趣途无百里。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
遥想当年李白仗剑入蜀,陆游骑驴出关中,王维隔水问樵夫,不禁思绪悠悠。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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